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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萧县北门的城楼就亮起了微光。
陈默坐在垛口上，手里着系统兑换的那张羊皮地图——昨夜又用二十积分换了张新的，旧地图边缘己经磨得卷了毛，连朱砂标记都晕成了模糊的红团。
图上标注的钟离昧逃亡路线像条扭曲的蛇，从萧县蜿蜒向西，最终指向彭城方向的落马坡。
“护军，该出发了。”灌婴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清晨的寒气。
他肩上扛着长矛，矛尖还挂着片干枯的槐树叶，想来是从樵道带回来的。
陈默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起身时左臂的伤口牵扯着疼了一下。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闪过：【左臂刀伤愈合度37%，活动受限，建议使用特效金疮药（需50积分）】。
他皱了皱眉，现在积分只剩下不到两百，得省着用，便在心里默道：“暂时不用。”
楼下的空地上，士兵们正忙着收拾行装。
赵三的空铺位上，有人细心地叠了件干净的战袍，衣角别着根红布条——是小石头从吊桥边捡的，说能替赵三哥看看往后的路。
“墨影”被拴在老槐树下，前蹄的伤好了些，正低头啃着带露的苜蓿，齿间嚼出的草汁沾在唇边，像抹了层绿漆。
“让伙夫把剩下的米都煮成饭团。”陈默走下城楼，看见伙夫正蹲在火堆旁搅拌陶罐，米香混着烟火气漫开来，“每人带三个，不够再用干肉凑。”
系统兑换的风干肉还有大半袋，是用盐腌过的鹿肉，硬得能硌掉牙，却顶饿。小石头正用麻布把肉切成小块，手指被冻得通红，却依旧切得整齐，像他梳马鬃时那般仔细。“护军，墨影的米汤还热着呢，您要不要喝点？”他举着个粗瓷碗，碗边缺了个口，却洗得锃亮。
陈默接过碗，米汤的温度透过粗瓷传到掌心，暖得让人发颤。
他喝了两口，米粒熬得很烂，带着淡淡的甜味，是小石头特意多加了把从农户那讨来的糖霜。
“你也喝点。”他把碗递回去，“等会儿赶路才有力气。”
韩信的骑兵己经在城外列队，三百匹战马的呼吸在晨光里凝成白雾，像片翻滚的云。
韩信穿着身新换的白袍，银枪斜倚在马鞍上，看见陈默出来，勒马迎上来：“斥候回报，钟离昧的车队在落马坡歇脚，看样子是要等后面的人。”
“是在等接应的人。”陈默翻身上马，“墨影”小跑了两步，前蹄落地时还有点瘸，系统面板跳出血迹：【蹄部创伤愈合度61%，建议减少负重】。
他轻轻拍了拍马颈，“咱们绕到落马坡东侧，堵住他们去彭城的路。”
队伍刚出城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是小石头没抓紧，装饭团的陶罐摔在地上，饭团滚得满地都是，沾了层细沙。少年眼圈立刻红了，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指尖被碎瓷片划出血，却浑然不觉。
“别捡了。”陈默勒住马，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个油纸包，“我这里还有。”那是系统兑换的精米团子，用麻油拌过，比寻常饭团耐饿，本想留着应急。
小石头捏着沾沙的饭团，眼泪掉在上面，把沙粒洇成了深色的斑。
“俺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最后一点米了……”
“傻小子。”灌婴从马上探过身，揉了揉他的头发，“等追上钟离昧，别说米，金饼都能让你抱不动。”
陈默把精米团子塞给小石头，自己捡起个沾沙的饭团，吹了吹就往嘴里塞。
沙粒硌得牙床生疼，却让他清醒了些。
“走了。”他策马前行，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像条摇晃的带子。
落马坡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
坡不算陡，却长满了半人高的酸枣丛，枝桠上的尖刺闪着寒光。
陈默让大部队在坡下隐蔽，自己带着灌婴和两个斥候往坡顶爬，手指被酸枣刺勾破了，血珠滴在枯黄的草叶上，洇出点点暗红。
坡顶的酸枣丛里，果然藏着钟离昧的车队。
十五辆马车围成个圈，车夫们正坐在车辕上啃干粮，几个楚兵靠在车轮旁打盹，腰间的剑鞘上沾着泥，想来走得很急。
最中间的黑色马车前，钟离昧正站着和个穿黑袍的人说话，离得远听不清，只能看见那人手里拿着个锦盒，盒盖打开时，闪过道金光。
“是彭城来的信使。”灌婴压低声音，手里的长矛攥得发白，“那锦盒里八成是兵符。”
陈默的目光落在车队的后轮上——所有车轮都缠着圈粗麻绳，绳结打得和浅滩猎户的陷阱如出一辙。
他忽然想起系统兑换的《楚地民俗志》里记载，萧县附近的猎户都用这种结法，看来钟离昧早就和当地猎户串通好了。
【检测到车队周围有三处陷阱，触发装置与酸枣丛根系相连，压力超过百斤即会启动。】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伴随着三处闪烁的红点标记。
陈默朝灌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左侧那片长得格外茂盛的酸枣丛——那里正是系统标记的陷阱之一。
“等会儿从右侧冲，那里的丛密，藏得住人。”他抽出铜剑，剑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先解决外围的哨兵，再断他们的车轮。”
两个斥候会意，猫着腰往右侧移动，靴底踩过枯叶的声响被风吹得散了些。
陈默数着数，等他们摸到离哨兵还有十步远时，猛地喊道：“动手！”
灌婴的长矛像道闪电，精准地刺穿了打盹楚兵的咽喉，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软倒在车轮旁。
陈默的剑更快，劈开另一个哨兵的肩甲，血溅在马车的帷幔上，洇出朵暗花。
变故突生，车队里的楚兵瞬间惊醒，拔刀的声响“呛啷”一片。
钟离昧反应极快，转身就往黑色马车钻，黑袍信使却慢了一步，被灌婴的长矛钉在了车辕上，锦盒“啪”地掉在地上，滚出来的不是兵符，而是半块断裂的玉佩，玉纹里还沾着血丝。
“是调兵的信物！”陈默认出那是楚军将领的虎符碎片，“他要调彭城的驻军！”
楚兵己经列好了阵型，刀盾手在前，弩兵在后，箭簇在晨光里闪着寒光。
陈默注意到他们的靴底都缠着防滑的草绳，显然早有防备。
“墨影”被小石头牵着从坡下冲上来，马看见楚兵，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的热气把草叶吹得乱晃。
“护军，俺把马牵来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喘，他怀里还揣着那把系统兑换的短刀，刀柄被汗水浸得发亮。
陈默翻身上马，系统面板弹出提示：【检测到楚兵弩机射程50米，当前距离45米，建议快速突进】。
他拍了拍“墨影”的脖子，马会意，西蹄翻飞着冲向敌阵，前蹄踏过处，酸枣丛被碾得粉碎。
楚兵的弩箭如雨点般射来，陈默俯身贴在马背上，箭簇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射在后面的岩石上，“叮叮当当”地弹开。
“墨影”的速度极快，转眼就冲到了刀盾阵前，陈默的剑横扫，劈开最前面的盾牌，露出后面楚兵惊恐的脸。
灌婴的长矛也杀得兴起，枪尖挑着个楚兵的尸体，在阵中撕开道口子。
士兵们从坡下涌上来，喊杀声震得酸枣丛里的麻雀都惊飞了，黑压压一片掠过天空。
陈默的目光始终盯着钟离昧的黑色马车，看见车夫正拼命抽打马匹，车轮却陷在个土坑里——是刚才斥候故意挖的。
他策马冲过去，剑刚要劈开车厢，就听见“轰隆”一声，马车底下突然炸开团火光，热浪把他掀下马背，“墨影”受惊跃起，前蹄重重踏在地上，旧伤复发，疼得嘶鸣起来。
“是火药！”灌婴的吼声里带着震惊。
陈默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半天听不清声音。
他看见钟离昧从着火的车厢里滚出来，头发被烧得焦黑，却依旧紧紧攥着那半块虎符，瘸着腿往坡下跑。
几个忠心的楚兵挡在他身前，用身体组墙，很快被汉军的刀枪刺穿。
“别让他跑了！”陈默挣扎着爬起来，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滴在草叶上，把露水染红了片。
小石头不知何时冲了过来，手里的短刀捅进了个楚兵的后腰，刀身没入大半，少年却吓得闭着眼，嘴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护军！俺……俺杀人了……”
“好孩子。”陈默扶住他的肩膀，“这不是杀人，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他指向钟离昧逃窜的方向，“看见那个人了吗？抓住他，赵三哥就能瞑目了。”
小石头猛地睁开眼，眼里的恐惧被愤怒取代。
他捡起地上的长矛，虽然比他还高，却死死攥着，跟着陈默往坡下追。
钟离昧跑得极快，黑袍被树枝勾破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的软甲，甲片上还沾着金饼的碎屑。
陈默追得紧，剑刃几乎要碰到他的后颈，却在绕过块巨石时，看见地上躺着个猎户打扮的人——正是浅滩见过的黑影，胸口插着支楚兵的箭，箭尾还系着块深蓝色的绸缎，绣着半朵栀子花。
“是他给咱们送的布防图！”灌婴喘着气追上来，“钟离昧杀人灭口！”
陈默的心沉了沉。
他想起那片绸缎、猎户的藏物、黑袍信使的玉佩——这背后分明还有更大的网，钟离昧只是颗棋子。
他忽然不想追了，只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系统面板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大量楚军动向，距离落马坡10里，速度极快，携带重型攻城器械】。
“是彭城的援军！”陈默脸色大变，“快撤！”
钟离昧听见动静，回头露出抹阴狠的笑，加快速度钻进了密林。
灌婴还想追，被陈默一把拉住：“来不及了！再不撤就被包围了！”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有人抬着伤员，有人牵着战马，灌婴不甘心地回头望了望密林，长矛在手里转得“呼呼”响。
小石头扶着瘸腿的“墨影”，马的前蹄又渗出血来，染红了少年的衣襟。
退到坡顶时，陈默回头望了眼落马坡。
钟离昧的车队还在燃烧，黑色的烟柱首冲云霄，像根连接天地的柱子。
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近，马蹄声隐隐传来，像闷雷在滚动。
陈默在心里算了算，兑换三颗烟雾弹刚好够。他立刻确认兑换，手里凭空多出三个陶罐，罐口塞着引信，散发着硫磺的味道。
灌婴接过烟雾弹，用力扔向追兵的方向。陶罐炸开时，冒出浓浓的白烟，很快弥漫了半个山坡，把楚军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这东西真管用！”他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比咱们的狼烟好用多了！”
陈默没说话，只是牵着“墨影”往萧县方向走。他知道，这次让钟离昧跑了，后面的麻烦只会更大。那半块虎符、黑袍信使、死在坡下的猎户……像团乱麻，缠得他心口发闷。
夕阳西下时，他们回到了萧县城门。
守城的士兵见着他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谁也没想到能活着回来。
陈默勒住马，看着城门上飘动的汉旗，忽然觉得这面旗帜格外沉重。
“护军，先去处理伤口吧。”小石头扯了扯他的衣角，少年的手还在抖，却努力想表现得镇定。
陈默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时，系统面板再次亮起：【左臂伤口愈合度19%，出现感染迹象，强制兑换特效金疮药（-50积分）】。一股清凉的药膏凭空出现在掌心，他低头涂抹时，看见夕阳把自己的影子投在地上，旁边是小石头的小影子，还有“墨影”长长的影子，像串连在一起的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