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墨黑色的双瞳,那两点青灰死光微微闪烁。他不再满足于小额支付带来的短暂喘息。
那只是饮鸩止渴,加深与规则的绑定。
理智的认知在仅存的人性碎片中流转:需要更彻底的压制,需要根源性的“豁免”。
僵硬的手指在破布包裹中翻动,掠过那些1元、3元、7元的冥钞。最终,停留在几沓材质明显不同的冥钞上——古旧、厚重,纸面泛着一种沉郁的金色泽,上面用某种暗沉墨迹,书写着更加繁复、扭曲、仿佛蕴含着古老死寂规则的纹路。
古法冥钞,面额:10元。
林阳不知道这10元代表什么。在【某复苏】的早期征兆时期,这种高面额古法冥钞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异常。
它们安静地躺在包裹底部,散发着比普通冥钞更安静的规则阴冷。
身体的意志驱动着枯槁的右手。他捻出了两沓10元古法冥钞。厚厚一叠,足有200张。仅仅是握在手中,周围的雨丝都仿佛被无形的力场凝固了一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源自古老坟茔深入骨髓的阴寒。
怀中的包裹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一大块。
林阳的目标很明确:支付给“鬼差”的规则本身。并让它永远“死机”。
林阳将这两沓沉甸甸的古法冥钞,如同献祭般,首接按向自己左胸心脏位置——那里是鬼化最严重、尸斑最密集也是“它”规则侵蚀最核心的锚点。
嗤————
墨黑的暗光猛的从接触点爆发出来。那光芒并非炽热,而是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极致死寂。林阳左胸的衣物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下的血肉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介质,清晰地映照出内部——那里不再是跳动的心脏,而是一片蠕动、纠缠的墨黑色阴影,散发着绝对压制与凝固的气息。
200张10元古法冥钞上的殓文扭动燃烧,化为无数细小如同黑色灰烬般的规则符文,顺着那墨黑暗光,狂暴地涌入那片蠕动的阴影核心。
无声的轰鸣在林阳的意识深处炸响。那不是声音,是纯粹规则力量的倾轧。
代表鬼差的墨黑阴影剧烈地翻腾挣扎,试图吞噬这股外来之力。但古法冥钞蕴含的规则死寂和大金的殓文如同无数锁链,缠绕渗透压制。
左半身:蔓延的尸斑瞬间凝固,如同被浇筑了一层无形的冰冷沥青。那无时无刻的鬼化侵蚀感同化感,如同被关掉了闸门,骤然停止。
左臂被“钉”贯穿的伤口,炭化的边缘不再散发出汲取生机的腐朽气息,仿佛那枚“钉”也陷入了某种休眠。
核心:胸口那片蠕动的墨黑阴影,在无数大金殓文的冲击渗透包裹下,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沉寂下来。它并未消失,而是如同沉入了最深最冰冷的墨色冰渊底层,被古法冥钞的规则力量完美地“封印”或者说“贿赂沉眠”了。
林阳身周那原本需要消耗自身活性维持的“压制领域”,瞬间变得无比“轻盈”且“稳固”。
现在能清楚地感觉到,驱动它不再需要支付任何“活性”作为代价。仿佛开关就在自己的意志之中。意念微动,那绝对死寂的领域无声无息地扩张开来——40米、50米……目前仅仅50米。但范围内的一切,雨水、尘埃、空气分子,尽数被凝固、压制。
林阳,此刻就是这片凝固领域的绝对核心,规则的代行者。他就是“鬼差”。
之前那如同开闸放水般的生命力流逝感戛然而止。虽然身体依旧是重伤濒死的状态,但不再恶化。就像一艘千疮百孔但暂时堵住了所有漏水口的破船,得以在死寂的海面上暂时漂浮。
林阳没有感到“轻松”或“愉悦”,意识中只有一种“交易完成”的确认。身体深处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空”。
林阳能感觉到沉寂的鬼差就在自己体内,如同一个阴冷沉睡的核。
自己成为了承载这个核的“容器”。
古法冥钞的力量并非治愈,而是支付了足以让规则本身“满足”并陷入深度沉寂的巨额代价。
怀中包裹轻了许多。两沓10元古法冥钞化为乌有,只留下包裹内纸张燃烧后阴寒刺骨的灰烬气息。
林阳缓缓放下右手。左臂枯槁如焦木,伤口依旧狰狞,尸斑烙印在皮肤上但不再蔓延,不再散发侵蚀的气息。
右臂灰败僵硬。胸口的皮肤下,那片墨黑阴影沉寂不动。
林阳微微转动脖颈,发出细微如同朽木摩擦的声响。墨黑的瞳孔扫过身周那凝固的五十米领域,青黑幽光无情地闪烁。
没有情绪波动。没有胜利的感慨。只有冰冷的认知——侵蚀暂停了,力量可以无代价地使用。
代价是200张10元古法冥钞,以及自身向着纯粹“容器”的更进一步蜕变。
远处的城市灯火,在雨幕中摇曳,如同黑暗森林中吸引飞蛾的光点。
林阳迈开脚步。步伐依旧僵硬,踏在被领域凝固得如同镜面般的泥泞上,无声无息。每一步落下,五十米死寂领域随之移动,如同一个无声扩张绝对规则的坟墓。
狩猎,开始了。
这条用冥钞铺就的单行道,在古法10元冥钞的推动下,正以更快的速度,通往那彻底非人的、与规则同化的冰冷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