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浊浪撞上锈镰界碑,碎成漫天金雨。八十万流民跪在麦田里,镰刃映着朝阳刺破云霄,却见一队玄甲铁骑踏碎麦浪疾驰而来,马鞍旁悬着的竟是户部尚书血淋淋的头颅!
“报——!”斥候滚鞍下跪,喉头哽着冰渣,“朝廷派工部侍郎张谦为钦差,率三万神策军压境!那狗官一路砍伐民舍梁木,扬言要筑‘净秽台’镇我灵脉!”
陈三娘的长鞭卷起尚书头颅掷向粪渠:“净秽?老娘先拿他的狗头祭肥!”
地脉突传轰鸣。张谦的仪仗己至界碑,金丝楠木大轿碾过麦苗,监工鞭笞流民扛梁木:“贱骨头们!侍郎大人筑台是救尔等狗命!”一老农护住怀中麦种,被鞭子抽得踉跄:“官爷…梁木能拆,这种子是全村的命啊…”“命?”张谦掀帘冷笑,“秽土灵脉祸乱国运!今日这净秽台——”
“今坟头长麦子!”沈落雁的雁翎刀劈碎轿顶,梁木轰然坍塌,“睁大狗眼看看!你踩的哪根梁木不是民房脊骨?”她反手割断捆民绳索,“即日起,秽土营建新规——梁从腐木取,台以粪砖砌!再敢强拆片瓦…”
“老子剁你手脚当榫卯!”卢兴板斧横扫,张谦的官靴连脚趾飞进粪渠。
云铮抓起渠边腐木插入灵田:“传令!开‘腐草生金阵’——给侍郎大人搭个升天梯!”万千流民将霉烂梁木抛入地缝,菌丝如金网裹住神策军铁蹄。战马触及菌网竟嘶鸣溃逃,张谦在菌雾中抓挠喉颈:“妖法…定是沈青峰的…”
“是你祖宗!”陈三娘率寡妇团掘开粪渠,腐草混着硝石灌入菌田。金网暴涨缠住三万玄甲,铠甲“滋啦”熔成铁水。张谦赤脚奔逃,却被麦穗绞住脚踝:“云铮!你敢杀钦差…啊!”
菌丝钻入七窍的刹那,云铮踏着麦浪而来:“回去告诉文帝——”
“秽土梁木只筑万民丰碑!再敢越界半寸,老子用你骨头当粪叉!”
硝烟未散,驿道忽起笙箫。礼部尚书捧明黄圣旨踏过菌尸,身后百名宫娥手托金盘:“六殿下接旨!陛下念及父子情深,特赐婚南楚公主,封殿下为靖北王…”
“封你娘!”陈三娘一鞭抽翻金盘,玛瑙滚进粪浆,“前脚派兵剿杀,后脚送女人和亲?皇帝老儿的脸比茅坑板还糙!”
礼部尚书面皮抽搐:“此乃天家恩典!殿下若拒婚,南楚二十万大军…”
地脉金纹骤聚为字:
“癸字营急报:南楚铁骑焚我边境七村,掳麦种八百石!”
沈落雁刀尖挑起圣旨裹住菌尸:“恩典?这圣旨裹着的才是皇家真心!”她一脚将菌尸踹向使团,“带着皇帝老儿的‘真心’滚回去——告诉南楚公主,想嫁朔北男儿,先问过三万寡妇手中的镰!”
宫娥尖叫逃窜时,云铮抓起染血的麦穗扎成冠冕,戴在哭泣的农童头上:“即日起,秽土婚配革新——不纳王侯女,只娶种田人!南楚敢再犯境…”
“老子用他们的战鼓种麦子!”
月落星沉,菌田浮起幽蓝鬼火。阵亡将士的残甲在麦浪中聚成骷髅,眼窝燃着绿焰扑向村庄:“还我命来…云铮逆贼害我…”
流民惊恐后退:“是神策军的冤魂索命!”
“索命?”卢兴抡斧劈碎骷髅,“活着当朝廷走狗,死了作孽——老子让你魂飞魄散!”斧刃却被骸骨震裂。
沈落雁突然割腕洒血,血珠滴入菌丝网络:“爹说过——灵脉噬魂却更畏民魂!”血水漫过处,菌丝骤成赤金锁链缠住骷髅。陈三娘率寡妇团割麦为香,插在骸骨天灵:“姐妹们!送军爷们上路——下辈子记得投胎粪渠边,别给皇帝当看门狗!”
骸骨崩散时,钦天监的星幡插上界碑。监正骨杖指向菌田:“云铮!你以邪术拘魂…”
“拘你祖宗!”云铮扯过星幡裹住麦穗冠冕,“监正大人来得正好——借你人头给麦田增个肥!”
骨杖劈落刹那,地底钻出沈青峰虚影。残魂握住云铮的手斩向星幡:
“灵脉噬魂枷,今以民魂破——此间无君无鬼,唯有粪土生万物!”
金光爆裂如旭日东升,星幡与骸骨同化飞灰。八十万流民举起镰刀割向晨雾,麦浪翻滚成无垠金海,粪渠奔涌着划开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