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抖落皮毛上的草屑,小心翼翼地将沈茵放在铺满兽皮的石榻上。月柔正在熬煮疗伤的草药,陶罐里蒸腾的雾气氤氲了她温柔的眉眼,可当听到雪狼少主冰崖现身的消息,手中的木勺"当啷"一声掉进锅里。
"你说冰崖亲自追你们到这里?"月柔蹲下身,指尖拂过沈茵沾着泥土的小脸,在触及她掌心若隐若现的暗红纹路时,瞳孔猛地收缩。白野不安地甩了甩尾巴,将三只雪狼幼崽推到身前:"阿母,小茵用那个...带着棺木印记的力量治好了它们。"
沈茵仰头望着月柔,金红光芒在眼底流转。她咿咿呀呀地比划着,试图描述自己如何用异能对抗冰崖。月柔突然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温热的泪水滴在她发顶:"我的小宝贝,怎么能这么冒险..."
苍岩握着骨矛的手青筋暴起:"雪狼群欺人太甚!明日我就去白狼王的领地,拼了这条命也要..."
"不。"月柔打断丈夫的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抱着沈茵走到山洞中央,精神力化作柔和的蓝光笼罩西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但也绝不能把小茵交出去。"她低头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指尖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浆果渍,"阿母会保护你,用我的方式。"
深夜,沈茵在襁褓中辗转难眠。月光透过洞口藤蔓洒进来,她看见月柔独自坐在祭坛前,银白色的发丝间己经生出几缕霜白。女人的指尖在兽皮卷轴上反复描摹,口中念念有词,精神力如涓涓细流注入其中——那是她在改写婚约契约。
"阿母..."沈茵无意识地呢喃,声音稚嫩又模糊。月柔的动作陡然僵住,她转身望向女儿,眼眶瞬间泛红。这个被她从河边捡回来的小生命,此刻正用懵懂又依赖的眼神望着自己,像一只终于愿意露出肚皮的幼兽。
月柔轻轻将沈茵抱进怀里,哼起古老的安眠曲。她的掌心贴着女儿的后背,精神力温柔地安抚着她躁动的异能。沈茵嗅着阿母身上熟悉的草药香,突然想起前世母亲恶狠狠扯她头发的模样。而现在,这双同样温暖的手,却在为她对抗整个世界。
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沈茵将小脸埋进月柔的衣襟。原来真正的母亲,会在危险来临时把她护在身后;会为了她的意愿,与强大的族群周旋;会用整夜的时间,只为让她睡个安稳觉。
白野悄悄探进头来,看到相拥的两人,白虎耳朵动了动。他轻手轻脚地将雷光果放在沈茵手边,转身时听见妹妹含糊不清的梦呓:"阿母...我好喜欢..."
山风穿洞而过,吹得祭坛上的符文微微发亮。月柔低头亲吻沈茵的额头,轻声说:"我也爱你,永远都爱。"这一晚,沈茵做了重生以来最甜的梦,梦里没有冰冷的棺材,只有阿母温暖的怀抱,和永远不会松开的手。
晨光刺破云层时,月柔抱着沈茵站在祭坛中央。经过整夜修改的婚约卷轴在她手中散发着幽蓝光芒,新添的符文如活物般在兽皮上游走。苍岩握着改良后的骨矛站在洞口,白野则化作白虎蹲坐在一旁,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
"阿母,这样真的能行吗?"白野化为人形,担忧地望着卷轴上扭曲的符文。月柔轻轻摇头,指尖拂过沈茵额间的金色锁链图腾:"雪狼群想要神级精神力,那我们就用契约限制他们的贪欲。"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破阴霾的力量。
三声悠长的狼嚎撕破天际,白狼王的雪狼群踏着晨雾而来。冰崖一马当先,紫级异能在他周身翻涌,目光如炬地盯着月柔怀中的沈茵:"月柔族长,三日期限己到,该履行婚约了。"
月柔平静地展开卷轴,符文光芒骤然暴涨:"这是修改后的契约。"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山谷间,"沈茵成年后可自主选择伴侣,但作为交换,雪狼群必须世代守护她的安全。若有违背,契约反噬之力将摧毁整个族群。"
白狼王苍老的面容阴晴不定,他伸出布满褶皱的手触碰卷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你竟敢篡改契约!"老狼王的怒吼震得树叶簌簌落下。月柔将沈茵抱紧,精神力化作防护罩将族人笼罩其中:"这是我作为母亲的底线。"
沈茵在月柔怀中扭动着身体,金红光芒顺着她的视线射向冰崖。那些光芒在空中凝结成锁链,缠住冰崖的手腕。少年愤怒地挣扎,却发现异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放开我!"冰崖咆哮着,眼中却闪过一丝震惊——他从未想过,一个幼崽的精神力竟如此强大。
就在局势剑拔弩张之时,沈茵突然"咯咯"笑出声来。她伸出小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精神力锁链竟变成了柔软的藤蔓,还开出几朵金灿灿的小花。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紧张的气氛瞬间破冰,几只年轻雪狼忍不住发出低低的闷笑。
白狼王深深看了眼沈茵,又瞥向不断闪烁的契约卷轴,终于长叹一声:"罢了。月柔,你赢了。"他转身示意狼群退去,临走前留下一句:"但雪狼群的聘礼,明日会送到。"
月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低头看着沈茵,眼中满是欣慰:"小茵,你比阿母想象的还要勇敢。"沈茵仰头望着月柔,突然将脸埋进她的脖颈,这一次,她感受到的不再是恐惧,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山风拂过山谷,带着雨后青草的香气。白野轻轻蹭了蹭沈茵的小脚丫,苍岩收起骨矛,走向妻子和女儿。沈茵看着这温暖的一幕,心中某个角落彻底被填满——原来被爱包围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