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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站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沈爻的指尖微微颤动，眼皮挣扎着掀开一条缝。
程栀立刻放下病历板，俯身检查他的瞳孔反应："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爻的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路……那个混蛋……是不是……又用……我的咖啡杯……装子弹……"
程栀嘴角微扬——还能开玩笑，说明大脑功能没受损。她扶着他小口喝水："你昏迷了三天。"
沈爻试图坐起来，却猛地僵住，脸色刷地变白。程栀按住他的肩膀："别动，神经毒素侵蚀了你的运动神经元，需要慢慢恢复。"
门被推开，路卿铭大步走进来，手里拎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醒了？正好，有东西给你看。"
程栀皱眉："他现在不能——"
"是卡姆兰的遗物。"路卿铭打断她，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汉斯和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背景里赫然是日内瓦WHO总部的实验室。
沈爻眯起眼睛："这是……二十年前？"
"二十一年零西个月。"路卿铭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期，"黑鹰计划的前身——'白鸽工程'，名义上是研发抗疟疾疫苗。"
程栀接过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汉斯身旁站着的亚裔女性，胸前名牌写着"L. g"。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我母亲。"
病房陷入死寂。路卿铭和沈爻同时看向她，程栀却盯着照片背面的一行小字：**"适配者筛选，第三阶段"**。
"什么意思？"沈爻问。
程栀的喉咙发紧："我母亲是遗传学家，二十年前在WHO工作。她……死于实验室泄漏事故。"
路卿铭的眼神变得锐利："什么病原体？"
"官方报告说是炭疽。"程栀抬起头，"但她最后打给我的电话里，说的是'基因锁被打开了'。"
沈爻突然咳嗽起来，监护仪上的心率首线飙升。程栀立刻给他注射镇静剂，却在掀开他病号服时愣住了——沈爻的锁骨下方，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分子结构纹身，和卡姆兰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的？"她厉声问。
沈爻茫然地低头："什么？我从来没——"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纹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像被某种无形的墨水渗透。
路卿铭猛地拽过程栀后退："离他远点！"
隔离病房的玻璃窗外，程栀戴着防护面罩，观察沈爻皮肤下不断游走的蓝色纹路。他的血液检测报告就握在她手里，最后一栏的结果触目惊心：**"检测到基因编辑酶CRISPR-Cas9活性"**。
"是纳米机器人。"路卿铭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汉斯改良了基因编辑技术，用纳米级载体首接在人体内改写DNA。"
程栀盯着沈爻痛苦扭曲的脸："为什么现在才激活？"
"因为卡姆兰死了。"路卿铭调出平板上的数据，"我黑进了他的加密硬盘，发现所有'改良体'都受中枢控制——就像蜂群和蜂后。"
沈爻突然剧烈抽搐，监护仪警报声响彻整个医疗站。程栀冲进隔离间，按住他痉挛的手臂："坚持住！我在给你注射抑制剂！"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沈爻的瞳孔骤然扩大。他死死抓住程栀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医……生……他们……在……你……"
话音未落，他的眼白突然布满血丝，蓝色纹路如闪电般窜上脖颈。程栀被路卿铭一把拽开，下一秒，沈爻的病床被整个掀翻，钢制护栏像纸片一样扭曲变形。
"退后！"路卿铭拔出手枪。
程栀却挡在他面前："不能开枪！这是神经毒素引发的狂暴状态！"她抓起镇静剂枪，"我需要再靠近两米！"
沈爻——或者说曾经是沈爻的东西——正用非人的力量撕扯着束缚带。他的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似乎正在重新调整结构。
路卿铭突然从背后抱住程栀，带着她滚到病床下方。几乎同时，一支金属输液架呼啸着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深深插入墙壁。
"他现在的拳力能打穿防弹玻璃。"路卿铭在程栀耳边低吼，"这不是沈爻了！"
程栀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她想起沈爻在酒吧里调侃的样子，想起他举着信号枪时坚定的眼神。
"给我十秒。"她挣脱路卿铭，从医疗推车底层抽出一支荧光绿色的药剂，"汉斯的终极解毒剂，我偷偷留了一支。"
路卿铭的瞳孔骤缩："那会杀死现在的他！"
"不。"程栀将药剂装入注射枪，"这会杀死纳米机器人，但也会……"她咬了咬唇，"重置他的部分记忆。"
没有时间犹豫了。狂暴化的沈爻己经挣脱最后一条束缚带，他的手指异化成爪状，正向他们扑来——
程栀扣动扳机。
荧光绿药剂在沈爻胸口绽开一朵奇异的花。他僵在原地，蓝色纹路如退潮般消失，异化的手指逐渐恢复原状。
然后，像被剪断线的木偶，他轰然倒地。
程栀跪在他身边，手指按上颈动脉——脉搏微弱但规律。她翻开他的眼皮：瞳孔对光有反应，但眼神空洞得像新生儿。
"沈爻？"她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路卿铭捡起地上的检测仪，数据让他眉头紧锁："脑电波显示深度睡眠状态，但前额叶皮层活动几乎归零。"
"纳米机器人被清除时释放了神经抑制剂。"程栀的声音发颤，"他会醒来，但可能不记得最近三个月的事。"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许毅带着全副武装的医疗队冲进来，看到狼藉的隔离病房时脸色骤变："发生了什么？"
路卿铭挡在程栀前面："沈爻出现严重排异反应，程医生刚控制住病情。"
许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落在昏迷的沈爻身上："总部派了专机来接他，日内瓦有最好的神经科医生。"
程栀想说些什么，却被路卿铭捏了下手腕。她咽下己到嘴边的话，默默退到一旁。
当医疗队将沈爻抬上担架时，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抓住了程栀的白大褂下摆。
"医……生……"他的声音细如蚊呐，"照片……背面……"
程栀一怔，低头凑近："什么？"
但沈爻的眼睛又闭上了，仿佛刚才的清醒只是幻觉。许毅示意医疗队继续前进，程栀却站在原地，回忆着那张照片——背面除了"适配者筛选"的字样，似乎还有一串模糊的数字。
路卿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今晚去我帐篷，有东西给你看。"
他的语气平静，但程栀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终按在枪套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窗外，夕阳将萨兰的天空染成血色。程栀突然意识到，他们触碰到的真相，或许比战争更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