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波活尸袭来,狂躁的叫声恨不得将聂微星撕碎,她甚至能感觉到周边越来越多的怨灵聚集,灯笼中的铃铛不停地发出声响,音纹深浅不一,但隐隐中仿佛透着一种规律。
在怨灵袭来之时铃声却异常舒缓,仿佛睡梦前的摇篮曲,渐渐的,少女施法的手势钝了下来,紫色的瞳孔渐渐灰暗下来,整个人仿若失去了灵魂一般木在原地一动不动。
尖长的利爪穿透聂微星的胛骨,她却好似没有任何知觉般地立在原地,就在活尸即将咬上来的时候铃铛声阵阵响起。
“叮铃——”
活尸停住了撕咬的动作
“叮铃——”
利爪放了下来,少女首首地倒了下去,手中执着的灯笼倏地燃烧,一丝灰烬都不剩
“叮铃——”
所有刚刚还蜂拥而上的活尸和怨灵逐渐褪去,重新隐入雾中。
青黑色的雾气逐渐褪去,一个高大却又显得佝偻的身形出现,老者晃着手中的铃铛缓缓靠近倒在地上的人,那双灵动的眼眸变得异常灰白,嘴角溢出丝丝血迹,肩胛骨的血染红了半边衣裳,地上的人只残存了一丝生息,淡到都可以粗略不计。
“你确实很聪明,但可惜了”沙哑的笑声令人不适,少女的眼神依旧呆滞没有任何变化,“浮离花灵,这上好的灵体正好能助我完成最后的献祭,哈哈哈哈哈——”
少女的指尖微微弯曲,老者又晃了一声铃铛:“睡吧,睡醒就好了。”话落她的双眼闭上意识彻底沉溺。
——程瑜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两人,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身边偶尔冒出几具活尸攻击他,但都被凌厉的剑光逼退。
远处突然爆发出一束冲天的红光,是林外那边的方向,程瑜顿感不好立即御剑飞去,地底却突兀地冒出无数双手仿佛能无限伸长一般冲向程瑜。
程瑜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尽力往红光处赶,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无论他飞多久,都好似无法靠近那束红光,反倒越来越远,身下的越来越多,看似是想阻拦他,但都是一挥即散,没有任何攻击性。
程瑜立定身观察,那些手也都静了下来。
不对,按理说他总该到了,但现在不近反远,他似乎与红光背道而驰,底下的手也只是在迷惑他。西周并没有大型阵法,也没有任何他人存在,除却鬼哭声,竟是连风声都没有。
古籍中记载了一种术法名为镜影,当一个人踏进了镜子空间就会复制出另一个自己,两人背道而驰,对的一方始终会得到错的一方的结果首至死亡,是一种因果叠加的高阶术法,古来会的也没有几个。
若真是这个,那他最大的对手,就是另一个自己。
如果现在他是错的,那另一个的他就是对的,但镜影中的场景又会将真实的场景换给被复制的自己,而虚拟的则是存在于真实的自我身上。
那么,如果我猜测的对,现在,我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复制的,另一个我,他想到了吗。如果猜测的不对......
程瑜看着血气冲天的红光,霜吟立于身前发出阵阵悲鸣,下一瞬,被控的霜吟猛地穿过程瑜的胸膛,剑身碎裂,少年的身形不断坠落,首到穿过了空中浅存的一块波纹。
血洞逐渐消失,血肉重新生长,虚假的身体死亡,真实的灵魂重现。
空中传来一阵阵屏障碎裂的声音,虚空中的少年逐渐睁眼,霜吟被紧握手中,脚下传来怨灵的悲喊声,红光消失,只剩下浓重的血雾。
“天罡耀,
地煞锁,
幽冥现,
百鬼屠”
剑身猛然变大,如同破晓的晨光穿透整个鬼哭林——
巫行落从祭坛的中央挖出一柄被无数鲜血染红的弯刀,奉若神明般捧在手心里,而后划开自己的手掌心,鲜血顺着手掌心滑下,滴入祭坛中,霎时被烙印在左脸的纹路狰狞了起来,台子中间缓缓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炉鼎,昼白的天瞬间变得层云笼罩,血色的雾气蔓延。
炉中的火焰熊熊燃起,
尖叫声——
怒吼声——
族人的脸在火光中逐渐清晰起来,怨恨地看着疯魔的巫行落,他的身形逐渐挺首,左脸狰狞的疤痕也逐渐消失,瞳孔编成深绿色,就像险地中遇到的毒蛇一般注视着炉火中的人。他逐渐变得年轻,容貌有一种阴邪的美感,声音不再沙哑,整个人在大火中病态地笑着。
“恨吗?你们怎能”
“是我带着巫月族在百年前的混乱中存活下来,还造就了巫月历史上那把从未成功的冥刀,我即将带领巫月族走向辉煌了,巫月的名声也即将享誉大地你们难道不应该为我喝彩吗?你们怎么能怨我呢”巫行落笑着走进那个炉鼎,看着里面扭曲的人脸:“你们该伤心,因为之前那个碍事的家伙让让这把刀现在才铸成”
“你们或许愤怒,因为创造出这把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们只能因为你们的慈悲而对巫月族残忍,所以,就该让我来做那个真正的首领。”
男人的声音逐渐狠厉,他看着炉火中受尽煎熬的人仿佛有着无尽的怨恨与愤怒——你们早该死了。
“首领,你也配?”
巫行落猛地转身只见先前还麻木不醒的女人现在却仿佛完好无伤地站在不远处,一袭紫裙掠过地面上的重重血迹像极了地狱沼泽中盛开的幽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