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血腥味如同实质,凝固在柴房里。
“邪我”林默站在黑暗与血腥之中,微微垂下沾满污血的脸。冰冷的血珠沿着他的下巴滴落,砸在脚下那片混浊冰冷的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孙福根那残破的尸体就在脚边不远处,浓烈的死亡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复仇?这只是开始。
孙家!那个夺走他最后赖以谋生之地、那个纵奴行凶、草菅人命的孙府!还有那个为虎作伥、亲自带人抓捕小妹的孙管事!他们才是导致他父母小妹被推下绝望深渊的首接推手!
血色双瞳中的魔焰猛地爆燃!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毁灭意念沸腾翻涌!复仇的锁链瞬间绷紧,指向那灯火通明、距离此处不远的孙家大宅!
杀!
不需要思考路径!不需要制定计划!
这具被毁灭意志驱动、被混沌邪火淬炼过的躯壳,早己超越了凡俗的概念!他能感知到那片充满污秽人渣的土地散发的恶意!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一道暗青色的阴影,如同溶于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从柴房的破洞处滑出,融入冰冷的黑暗。赤裸的脚掌踏在冻土上,留下的血色脚印很快被寒风冻结凝固。
他避开巡夜更夫偶尔摇晃的灯笼光晕,身形敏捷得不像人类,更像一只复仇心切的凶戾幽灵。残破的衣衫在疾速掠动中化作模糊的黑影。目标:孙府!
一炷香后。
孙府那两扇象征富户身份的朱漆大门,在冬夜的寒风里紧闭着。门口两只石狮子威严地蹲坐着,映衬着门檐下悬挂的两盏明晃晃的气死风灯。
两名守夜的家丁穿着皮袄子,抄着手躲在门廊下的避风处,正缩着脖子低语咒骂这该死的天气。丝毫没有察觉到,一道如同壁虎吸附在冰冷墙体上的暗影,己经无声地越过了院墙!
孙府宅院规模中等,此刻大部分房间的灯火都己熄灭。唯有后宅主家的方向,还有两三间窗户透出光亮。那盏最亮、窗户最大、位置最靠前、透着一股奢靡暖意的,正是孙员外平时接见管事、寻欢作乐的花厅!此刻里面隐约传来丝竹戏谑之声。
“邪我”林默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落在后花园冰冷的假山石后。血色魔瞳锁定了花厅的方向!那里散逸着浓郁的酒肉脂粉气息,还有…孙管事那卑躬屈膝又贪婪恶心的味道!
花厅内。
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着屋外的寒意。孙员外腆着微凸的肚子,裹着一件锦绣棉袍,半躺在铺着熊皮的软榻上。两名穿着轻薄透纱袄子的婢女正跪在一旁,一个揉肩,一个小心翼翼地用小银锤轻轻敲打着那双油腻的胖脚。
管家孙二狗(那个带人抓小草、押送林默父亲去乱葬岗的恶奴)正弯着腰,堆着满脸谄媚的褶子,向主子唾沫横飞地汇报着什么。
“……老爷您放心!那小贱皮子林默一家都埋透了!连那草料都烧干净了!王管家那边小人亲自送去的孝敬,他拍着胸脯保证绝无后患!刘老爷也夸您这事儿办得利索!还有后街那几间门面房……”
“嗯…做的不错,利索点好。”孙员外闭着眼睛,肥肉堆叠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哼唧着示意脚边的婢女用力些,“给老爷我按按腿…” 他肥胖的手顺势在揉肩婢女的上捏了一把,引得那婢女一声压抑的惊呼。
另一个婢女正用小银锤敲打着孙员外的脚心。孙员外舒服得“嘶”地一声抽气,脚趾扭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
轰!!!!
紧闭的花厅雕花木格门,如同被攻城巨木撞击,猛地向内爆碎成漫天飞溅的木屑!!
刺骨的寒风混杂着浓郁刺鼻的血腥煞气,如同决堤的洪流般猛地灌了进来!瞬间扑灭了厅内好几盏摇曳的烛火!
炭火盆的火苗被吹得疯狂摇曳,房间里温度骤降!暖意尽失!
所有人都惊呆了!
揉肩的婢女张着嘴,忘了揉捏。
按脚的婢女举着银锤,僵在半空。
孙二狗脸上的谄媚如同面具般骤然碎裂,被极度惊骇取代!
“什么人?!”孙员外猛地从软榻上惊坐而起,肥胖的身体一阵摇晃,声音都变了调!
漫天木屑纷飞中!
一道暗青色的身影,如同地狱破开冰层爬出的恶鬼,一步踏进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