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六年暮春,陈砚在空域二层实验室调试新改良的蒸汽装置。铜制管道中白雾翻涌,齿轮转动声如心跳般规律。小灵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空域能量波动异常,坐标锁定第三层东南角!”
他握着扳手的手顿住。自入住王府以来,他从未深入过空域深层。踩着金属楼梯向上,越靠近三楼,空气里越弥漫着铁锈味。角落石壁上,半幅褪色的壁画赫然入目——画中女子身着宫装,怀中抱着婴儿,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宫殿,与母亲临终前攥着吊坠的神情竟有七分相似。
“这是……”陈砚指尖触到壁画边缘,墙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暗格中的羊皮卷。展开的瞬间,无数金色光点飞出,在他眼前勾勒出立体星图。小灵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这是永乐朝‘天穹计划’残卷,记载着空域与时空的关联。”
卷轴文字晦涩难懂,却在触碰到他吊坠的瞬间自动翻译。原来,陈家先祖曾是建文朝钦天监,靖难之役时冒死将皇室秘宝“空域核心”带出皇宫。吊坠与玉佩本为一体,只有同时持有才能解锁时空回溯的终极力量——但使用一次便会消耗持有者十年寿命。
“王爷!”管家的声音从外界传来,“周大人求见,说西北急报!”陈砚将卷轴收入空域,匆匆下楼。周大人脸色苍白,袖中密报上“瓦剌二十万大军压境”的字迹刺得人眼眶发疼:“陛下想请王爷……”
“我明白。”陈砚打断他,目光落在案头的蒸汽机关图上,“三日后,随我去一趟居庸关。”
深夜,他再次潜入空域,在军工区疯狂检索。当第一门能发射开花弹的青铜臼炮成型时,晨光己爬上窗棂。小灵悬浮在炮管旁:“根据计算,此炮射程可达十里,但……”“但需要用我的血液激活核心阵纹。”陈砚挽起袖子,银针刺破指尖,鲜血滴在炮身云纹上,瞬间泛起暗红光芒。
居庸关城头,宣德帝望着陈砚带来的三十门巨炮,眼神复杂:“砚儿,你可知这些若是传出去……”“侄儿只知保家卫国。”陈砚打断得恰到好处,语气带着疏离的恭谨。他太清楚皇室的猜忌——就像昨夜他故意在炮身刻上失传的建文朝铭文,只为让所有人默认这是太祖留下的遗宝。
瓦剌骑兵的铁蹄声如闷雷滚来。陈砚亲手点燃引信,第一发炮弹呼啸着砸进敌阵,炸开碗口大的深坑。后续炮声轰鸣如雷,开花弹在人群中爆裂,铁砂裹着火焰席卷而来。当第七轮齐射结束时,草原骑兵己溃不成军,远处的山丘被染成猩红。
班师回朝的庆功宴上,陈砚捧着“护国郡王”的金册,听着群臣的阿谀之辞,目光却落在殿外的月台上。那里站着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年轻人,腰间玉佩隐约露出云纹一角——与他的吊坠、皇帝的玉佩,竟是同一款式。
“那是太孙朱瞻基的伴读,道号清虚子。”周大人附耳低语,“此人精通玄学,常出入钦天监。”陈砚的指尖着酒杯边缘,空域中那卷残卷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当三星连珠时,持双器者可开启时空之门……”
深夜回府,他刚踏入书房,一支弩箭擦着耳际钉入柱子。月光下,清虚子摘下面罩,眼中闪过狂热:“陈家后人果然拿到了空域核心。把东西交出来,我带你去见真正的‘主人’。”
“哦?谁是你主人?”陈砚后退半步,袖口暗扣解开,掌心扣着三枚袖箭。清虚子突然露出诡异笑容,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与陈砚的吊坠同时发光。地面瞬间裂开无数金色纹路,陈砚感觉天旋地转,再次睁眼时,竟置身于一间堆满甲骨的密室。
石壁上刻着与空域壁画相同的女字,只不过这次她怀中抱着的,是两个婴儿。清虚子叩拜在地:“启禀‘天命者’,己寻到第二宿主。”陈砚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壁,这才惊觉对方口中的“主人”,竟是三百年前本该死去的——建文帝朱允炆!
“砚儿,别来无恙。”暗门缓缓打开,拄着拐杖的老者走出来,面容竟与宣德帝有几分相似,“当年我假死遁入空域,本想等时机成熟再夺回皇位,却发现……”他剧烈咳嗽起来,露出袖口下青黑色的皮肤,“使用空域力量的代价,是血脉诅咒。我们每用一次,身体就会加速衰竭。”
陈砚终于明白为何宣德帝对他如此宽容——同为空域宿主,皇帝早己知晓诅咒的存在。建文帝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腕:“只有将你我的力量合二为一,才能开启时空之门修正历史。砚儿,你母亲当年就是为了阻止我……”
“所以她偷走了另一半玉佩?”陈砚猛地抽回手,吊坠在胸口发烫,小灵的声音突然响起:“检测到双核心共鸣!警告!时空通道即将不稳定!”密室顶部开始簌簌掉土,清虚子惊恐尖叫,建文帝却露出解脱的笑:“看来,上天终究不让我逆天改命……”
千钧一发之际,陈砚抓起桌上的半块玉佩,冲向金色纹路最密集处。时空乱流在眼前形成旋涡,他听见宣德帝的怒吼、小灵的警告,还有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话——“活下去,做个闲王就好……”
再次睁开眼时,他躺在王府的床上,怀中紧攥着完整的玉佩。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陈砚踉跄着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饱蘸浓墨写下八个大字:“闲看云卷,不问天争”。
晨光中,他将玉佩锁进暗格,转身走向后院工坊。小灵的投影在肩头浮现:“检测到空域第西层解锁,是否探索?”陈砚拿起桌上的新式纺纱机图纸,头也不抬:“不了,先把这个月要进贡的改良农具做完。对了,让人去江南买些桑树苗,我想试试改良养蚕术。”
远处紫禁城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陈砚望着天上的流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比起卷入百年前的皇权恩怨,他更愿意守着自己的空域,做个捣鼓奇巧物件的闲散王爷——毕竟这世间最难得的,从来不是翻云覆雨的权力,而是能按自己心意活着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