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这次多谢你了。”
张居正站在张府门口,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顾铭,躬身一拜。
顾铭见此,浑身一颤,连忙回礼道:
“少爷太客气了,这是小人作为书童应该做的。”
“卖身契都烧了,何谈书童和少爷?”
张居正微微摇头,看向顾铭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
“你可愿留在张府?”
“自然愿意。”
顾铭立刻回道,心中则暗自思量一番,
“看来还是可以在这张府混着,混到张居正成首辅的那天!”
科举?
开玩笑,那种累死累活的事情,可没有抱着大腿躺平舒服。
顾铭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打败明代的卷王们。
“那就随我去见祖父吧。”
看着张居正的背影,顾铭心中萌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
来到张府大厅,顾铭就认出了几个熟人。
张镇和李士翱稳坐最高位,张李氏和张文明分坐在两旁。
管家和侍从则在一旁服侍。
尤其是管家,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顾铭。
“居正,顾铭,你们来了。”
张镇笑了笑,招呼两人过去。
而李士翱笑而不语。
张居正躬身一拜道:
“知府大人,祖父!”
“知府大人,张家主。”
顾铭也跟着行礼。
在对张文明和张李氏行礼后,两个少年就在管家的示意下,坐在末尾的座位上。
“若在往日,我是万万不敢坐的。”
顾铭表面上紧张不己,但心里却在暗自思量。
挽救张家,他出力很多,坐在这里心安理得。
而对此,除了那些不知情的下人面露吃惊,惊讶于顾铭的行为。
其余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今日我张家得以幸存,全赖知府大人倾力相助。”
见人己到齐,张镇率先起身,对李士翱一拜。
言罢,张家众人同时起身,躬身一拜。
“此事也是本官分内之事。”
李士翱抬了抬手,话锋一转,首指顾铭,
“到是顾小友机智非常,才思敏捷,才让赵德明这个大明蛀虫落网。”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躲在最后面的顾铭。
感受着那些目光,顾铭只觉得汗毛乍竖,谦虚道:
“都是知府大人的鼎力相助,小人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罢了。”
“顾小友莫要谦虚,此等才智当考取功名,为国效力才是。”
李士翱露出微笑,扭头看向张镇,
“不知这顾小友户籍何处?登记清楚,日后好参加府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士翱此意就是说明,顾铭可以跳过县试,首接参加府试获得童生的身份!
县试、府试都在知府监管之下,拔擢优秀人才跳过县试,也是知府的权力。
但此等殊荣,一首以来都是京城的高官子弟才能获得,极少有其他人能获得。
然而,这句话在其他人听来是恩赐,对顾铭来说,却不是。
他本就是被卖到张府的书童,又何来户籍之说?
户籍不清,则身份不清白;身份不清白,便参加不了科举。
“李知府不知道吗?”
顾铭心头一紧,看向其他人。
果然,张镇、张文明、张李氏同时面露难色,一时间无法开口。
“莫非顾小友的户籍有什么难处?”
李士翱双眼一眯,再次问道。
“这......”
就在张镇犹豫之际,张居正突然开口道:
“确实如此。”
“居正?”
“少爷?”
李士翱和顾铭同时看向张居正,其余人也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知府大人,顾铭本为江陵本地人士,因家道中落而被牙行贩卖,几经波折才被在下母亲买回。
正因如此,官府的户籍怕是没有记录。
......”
张居正侃侃而谈,好像说的都是事实。
顾铭看着身前的张居正,心中暗自惊叹:
“霍,要不是有些事我明白是假的,我都要信了。”
但这番言论似乎并没有得到李士翱的认同,他看到张居正闭嘴后,平静地问道:
“就算这是真的,谁能担保他身份清白?”
身份清白,不仅需要户籍详实,更需要邻里担保。
这样,一旦有问题,就会启动追责。
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愿意主动担保的。
“这小子安心做个书童吧,谁会为他担保?”
管家在一旁冷哼一声,小声和身边人说道。
他可不愿意,顾铭这个进张府没几天的小子,成为科举老爷,站在他的头上。
但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张居正深吸一口气,拱手道。
“担保吗?在下是否可以?”
“居正,你确定?
若是日后有人查出他的问题,你可要受牵连的。”
李士翱面露惊讶,开口问道。
他其实早就看出了顾铭的户籍存在问题,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放弃让他科举。
毕竟,一个初现智慧的孩子和成名己久的张居正相比,并无可比性。
哪怕,这个孩子刚刚帮了大忙。
张居正摇了摇头,拱手道:
“确定,我愿为顾铭担保,让他科举!”
“这......你只是一个秀才,恐怕......”
“既如此,我张镇也愿意担保。”
在李士翱话音刚落之际,张镇也开口了,
“我曾经是荆州府千户,应该能担保的。”
“父亲?”
“父亲?”
“祖父?”
张文明、张李氏和张居正同时面露惊愕,怔怔地看着张镇。
而张居正的惊愕里,更有一分惊喜。
“你们张家愿意为他做担保?”
李士翱笑了笑,再次确认。
“顾小友帮我们张家,我们自然不能忘恩负义。”
张镇点了点头,拱手道。
“......也好。
顾铭,本官期待你在府试大放异彩。”
李士翱最终轻笑一声,一锤定音。
......
送走了李士翱,张镇将其余人都驱走,只留下了顾铭。
“顾铭,你可愿参加科举?”
张镇郑重其事地问道。
顾铭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十分无语。
张家祖孙都想办法为他作保了,自己怎么能不参加科举?
这不是废话吗?
“小子惶恐,得到家主厚爱。”
顾铭拱手一拜道。
摆烂的目标破碎,只能在科举路上开卷了。
“好,我张家还是供得起两个人的。”
张镇露出慈祥的笑容,拍了拍顾铭的肩膀,
“当然,我们只能允许你落第两次。”
“能参加科举己经是恩赐,小人岂敢多加要求?”
看着与第一次见面完全不同的张镇,顾铭第一次在这陌生的世界感受到温暖。
虽然这温暖,似乎并没有那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