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问道,情劫难渡

第5章 这锅我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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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天师问道,情劫难渡
作者: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本章字数:
9236
更新时间:
2025-07-08

西河老槐树的年轮里嵌着十二道雷痕,是二十年前天师府斩妖时留下的。

此刻树影婆娑,沈灵枢的道靴碾过满地槐叶,沙沙声惊起几只夜枭。

他攥着那枚香包,绣线己经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自前晚叶知秋抛来这东西,他连洗澡都没敢摘,总觉得指尖还留着她抚过雷纹时的温度。

"灵枢哥哥。"

声音从树后飘来,带着三分甜腻,两分倦怠。

沈灵枢抬头,就见叶知秋倚着老槐树,月白纱裙被夜风吹得贴着腰肢,发间那支青玉簪子闪着幽光——和三年前破庙里她插在他道袍上的那支,是一对。

他喉结动了动,降魔杵从袖中滑出半寸,又被他按了回去。"三年前你说要我带你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涩,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后来正道追查到淮南镇,你杀了七名巡山弟子。"

叶知秋歪头笑,指尖绕着发梢:"灵枢哥哥查得好清楚。

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我么?"她慢慢走近,裙角扫过沈灵枢的道袍下摆,"他们要我交出...灵枢哥哥给我的定情香包。"

沈灵枢的瞳孔骤缩。

三年前他在破庙松开她手腕时,确实把随身香包塞给了她——那是他十西岁时偷偷跟着厨房阿婆学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把并蒂莲的纹路刻进了每根丝线里。

"他们说那香包里藏着天师府的镇派密典。"叶知秋的指尖抚过他的手背,温度比夜风还凉,"可灵枢哥哥知道的,里面只有半块桂花糖,和你写的'愿同尘与灰'的小纸条。"

沈灵枢的手在抖。

他想起那日在淮南镇看见的血案现场,七具尸体心口都插着降魔杵的印记——和天师府的制式一模一样。"你...你用了我的法器?"

"灵枢哥哥的法器认主,我怎么用得?"叶知秋忽然踮脚,将额头抵在他胸口,"是他们自己要抢的。"她的声音闷在道袍里,"我只是...让他们想起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沈灵枢猛然推开她。

月光下,叶知秋的眼尾泛着妖异的红,那是欲望之力反噬的征兆。

他忽然想起陆清远说过,全性妖人若强行抽取他人七情,自身会被情绪洪流倒灌——她的眼底,分明浮着当年破庙里的绝望。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攥紧降魔杵,杵尖的雷纹开始发烫,"要我道歉?

要我陪你死?"

叶知秋退到树边,抬手扯下青玉簪子。

银白长发披散下来,在她身后织成一片雾。"我想要..."她突然笑出声,眼泪却顺着笑纹滚下来,"我想要灵枢哥哥当年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沈灵枢的呼吸一滞。

三年前破庙,他松开她手腕时,喉间确实哽着句"跟我走",可最终只吐出"快走"。

那时他道心初成,觉得私情是修行大忌;此刻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青玉簪,他忽然想起阿婆说过,并蒂莲开在一处,断了一枝,另一枝也活不长。

"叶知秋,"他的声音突然轻了,降魔杵"当啷"掉在地上,"我带你回天师府。"

树影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嗤"。

沈灵枢猛地转头。

周玄霆立在五步外的土坡上,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他脚边的碎石正噼啪迸裂——那是阳五雷法蓄势待发的征兆。

"师兄!"沈灵枢扑过去要拦,却被一道雷光掀得撞在老槐树上。

他望着周玄霆袖中翻涌的紫电,突然想起前晚师兄说"有些旧账该算"时的语气——像极了前世记忆里,那个抱着他尸体说"我替你报仇"的周玄霆。

"灵枢,退开。"周玄霆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你忘了前世她是怎么把你推进阴阳鼎的?"

沈灵枢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前世记忆在他脑海里翻涌:血红色的阴阳鼎,叶知秋笑着推他下去时,腕间的青玉簪子闪着光;周玄霆握着斩妖剑冲进来时,他的道心己经碎成了渣。

"师兄!"他撑着树干站起来,"那是前世!"

"前世今生,因果不昧。"周玄霆抬手,掌心凝聚的雷球照亮半片天空,"她现在吸人七情,来日就会吸你的道心。"

叶知秋突然笑了。

她抹掉脸上的泪,指尖在唇边一点,空气中漫开甜得发腻的异香。"好个因果不昧,"她歪头望着周玄霆,"天师府的大弟子,倒比我还记仇。"

雷光劈下的瞬间,沈灵枢看见叶知秋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她旋身避开第一击,却没躲过第二道雷弧——左肩的纱裙被烧出个焦洞,露出下面青紫色的淤痕。

沈灵枢的心揪起来,那是前晚他用降魔杵砸的。

"灵枢哥哥,"叶知秋踉跄着后退,发间的青玉簪子"啪"地断成两截,"你师兄的雷法,比三年前狠多了。"

周玄霆的雷法如暴雨倾盆。

老槐树的枝叶被劈得漫天飞舞,叶知秋的裙摆渐渐染成暗红。

沈灵枢想冲过去,却被雷法余波震得跪在地,只能看着她一步步退到悬崖边。

"够了!"他吼出声,"她己经没还手了!"

周玄霆的雷球在掌心停住。

他望着悬崖边摇摇欲坠的叶知秋,眼尾的泪痣突然渗出一滴血——那是雷法反噬的征兆。"她没还手?"他冷笑,"她在等你心软。"

叶知秋扶着崖边的石头站起来。

她的嘴角淌着血,却笑得比月光还亮:"灵枢哥哥,你师兄说的对。"她忽然举起右手,指尖凝着一团粉色光雾,"我是在等...等你看我最后一眼。"

沈灵枢猛地抬头。

月光下,叶知秋的瞳孔里浮起两簇幽蓝的火焰——那是欲望之力暴走的前兆。

他想起韩承欢说过,全性妖人若彻底失控,会把周围十里变间炼狱。

"退开!"他扑向周玄霆,却见叶知秋的指尖突然转向,那团光雾如利箭般射向师兄心口。

"小心!"

周玄霆旋身避开,光雾却擦着他的左臂没入体内。

他踉跄两步,突然捂住胸口,脸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

叶知秋的笑声混着风声传来:"这是息肌,能放大人心底最...最渴望的东西。"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要融进夜色里,"灵枢哥哥,明晚...明晚来葬仙渊..."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消散。

沈灵枢冲过去,只在崖边捡到半支青玉簪,和一片染血的并蒂莲绣线。

周玄霆突然咳嗽起来。

沈灵枢转身,看见他额角的汗顺着泪痣往下淌,眼神却变得...温柔。

"师兄?"他伸手去扶,却被周玄霆抓住手腕。

"阿枢,"周玄霆的声音轻得像梦,"你看那月亮,多像...多像我们小时候偷摘的桂花饼。"

沈灵枢的脊背发凉。

他想起典籍里记载的息肌:中此术者,会陷入最深的执念幻境。

而周玄霆的执念...

悬崖下传来夜枭的哀鸣。

沈灵枢望着师兄逐渐涣散的眼神,又看了看掌心的半支玉簪,突然听见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低语:"葬仙渊...有你想要的答案..."

雷弧擦过叶知秋右肩时,她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混着自己骨骼的轻响。

月光下,周玄霆的道袍翻卷如墨云,掌心雷球的紫光几乎要灼穿她的眼——这是阳五雷法的第七重,天师府百年未出的火候。

她踉跄着退了半步,鞋跟卡在崖边碎石缝里,突然笑了。

原以为要耗到油尽灯枯才能近他身,没想到这尊活了两世的道痴,竟连最基本的都看不出破绽。

叶知秋的指尖悄悄掐进掌心。

欲望之力在血管里翻涌,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不是魅惑,是拿半条命做饵。

方才被雷法撕开的肩伤还在渗血,血腥味漫进喉管,她却故意放软了腰肢,让月白纱裙沾了泥的下摆扫过周玄霆脚边。

"天师府大弟子..."她仰起脸,眼角的红痣被血晕染得更艳,"可曾见过全性妖女的真心?"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如蝶扑火般撞进雷网。

周玄霆的瞳孔骤缩,雷球的紫光陡然暴涨——他到底还是留了手,改劈为拍,想将她震开。

可叶知秋等的就是这分犹豫,她咬碎舌尖,腥甜的血珠溅在周玄霆道袍前襟,同时抬手按上他心口。

沈灵枢的嘶吼混着雷声炸响。

他方才被雷法余波掀翻在老槐树下,此刻正撑着断枝往这边爬,指节在石面上擦得血肉模糊。

可终究慢了半步——叶知秋的指尖己没入周玄霆道袍,粉色光雾顺着她的脉络窜进他体内。

周玄霆的身体猛地一震。

雷球在掌心"噼啪"炸开,反噬的雷纹从他颈侧窜到耳后,疼得他闷哼一声。

叶知秋被震得飞出去,撞在十步外的崖壁上,咳出的血沫里还裹着半颗碎牙。

她却笑得更欢,染血的指尖在唇边抹了把,将那抹红晕抹得更艳:"息肌入体,大弟子可要当心...你最想要的东西,可要从心里爬出来了。"

沈灵枢终于扑到周玄霆身边。

他颤抖的手刚要去探师兄脉象,就被周玄霆攥住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沈灵枢抬头,正对上一双泛红的眼——周玄霆的瞳孔里,原本清冽的道纹正在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让他心悸的灼热。

"阿枢..."周玄霆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拇指无意识着沈灵枢腕间的天师铃,"那年在厨房,你偷藏的桂花糖...是不是也藏在这里?"

沈灵枢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想起典籍里对息肌的记载:此术专攻人心执念,中术者会被最隐秘的欲望吞噬,轻则疯癫,重则形神俱灭。

而周玄霆的执念...他喉间发紧,突然想起前世末法山巅,周玄霆抱着他的尸体跪了三天三夜,雷法劈碎了满山松柏,却始终不肯让他入轮回。

那时师兄说:"阿枢,我还没带你去看终南山的雪。"

"师兄!"沈灵枢用力抽回手,掌心的天师铃被攥得发烫,"你清醒些!"

周玄霆却像是没听见。

他伸手去够沈灵枢发间的木簪——那是他们小时候在山脚下捡的,刻着"玄霆""灵枢"两个歪字。"阿枢总说木簪土,"他笑了,眼尾的泪痣因激动而泛红,"可我觉得...比什么玉簪都好看。"

沈灵枢的眼眶酸得发疼。

他转头看向崖边的叶知秋,那抹月白身影正缓缓往下滑,后背的崖壁上拖出一道血痕。

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看着猎物入瓮的狐狸。

"灵枢哥哥..."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葬仙渊的寒潭水,能解息肌之毒哦。"

沈灵枢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方才叶知秋消散前说的"明晚来葬仙渊",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布好了局。

可为什么?

是要他救周玄霆,还是...

"阿枢。"周玄霆突然拽他的衣袖,像极了小时候闯祸后求他顶罪的模样,"我们去后山抓萤火虫好不好?

你说过要编个笼子,把星星装进去送我。"

沈灵枢喉间发紧。

他低头对上师兄的眼,那里映着的分明是十西岁的自己——蹲在菜地里偷挖萝卜,被老厨子追得满院子跑,最后是周玄霆用雷法劈断篱笆,把他塞进柴房藏起来。

那时师兄说:"阿枢别怕,天塌了我扛着。"

可现在天没塌,塌的是师兄的道心。

叶知秋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灵枢转头,见她正扶着崖壁往更深处挪,每动一步都在地上拖出血印。

她抬头望过来,嘴角还沾着血,却冲他眨了眨眼:"灵枢哥哥,我等你带大弟子来。"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融进夜色里,只余下崖边一滩未干的血,和若有若无的甜香。

沈灵枢攥紧天师铃,铃舌撞在铜壁上发出脆响。

他低头看向周玄霆,后者正用指尖戳他腰间的香囊——那是他十西岁绣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阿枢,"周玄霆仰起脸,眼里全是期待,"里面是不是又藏了糖?"

沈灵枢突然觉得喉间发苦。

他背起周玄霆,道靴碾过满地槐叶,沙沙声惊起几只夜枭。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小时候他发高热,周玄霆背他去医馆时的模样。

那时师兄的背宽宽的,暖得像晒过的棉被;现在这背却烫得惊人,隔着道袍都能灼伤他的皮肤。

"师兄,"他轻声说,"我们去葬仙渊。"

周玄霆在他背上蹭了蹭,含糊应了声。

沈灵枢望着前方浓重的夜色,掌心的半支青玉簪突然发烫——那是叶知秋留下的,断口处还沾着她的血。

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解药还是陷阱,只知道如果不试试,周玄霆的道心就要永远困在执念里了。

崖下传来夜枭的哀鸣。

沈灵枢加快脚步,道袍下摆扫过叶知秋方才躺过的血滩,那抹红在月光下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知道,这把火才刚刚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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