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糙汉捡到昆曲名角

第33章 被撕碎的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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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工地糙汉捡到昆曲名角
作者:
小青桔池
本章字数:
4452
更新时间:
2025-07-08

暮色刚漫上码头的竹架戏台,就有人扔了块石头上来,“啪”地砸在彩布上,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

林清砚正对着镜子描眉,笔尖刚挑出个利落的眉峰,听见响动手一抖,墨痕立刻歪了。石野攥着钢筋冲出去时,他听见台下有人骂:“哪来的野戏子,也配在码头唱戏?”

“嘴巴放干净点!”石野的声音像磨过铁锈,粗得扎人。林清砚推开后台的竹门,看见三个穿着绸缎褂子的男人站在台下,为首的留着油亮的分头,手里把玩着银链子,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跟班。

“哟,还真有护院?”分头男嗤笑一声,抬脚踹翻了前排的木板凳,“林少爷倒是会找地方,从苏州的戏台跌到码头棚屋,滋味不错吧?”

林清砚的心猛地一沉。那声音里的嘲讽,那声“林少爷”,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指尖发凉——是林家派来的人。

石野把他往身后护,手里的钢筋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滚。”

“别急着动手啊。”分头男慢悠悠掏出个信封,扔在戏台上,“林老爷说了,只要你肯回去,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还能给你搭新戏台,比这破竹架子体面多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野沾着水泥的工装,眼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至于这种扛钢筋的,给俩钱打发了就是。”

林清砚没看那信封,只死死攥着手里的戏本。那是他新写的戏词,里面有“钢筋做骨,红绸为妆”,有“码头听戏人,拍手唱新章”,字里行间全是他和石野的日子。

“我不回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气,“林家的戏台,我不稀罕。”

“敬酒不吃吃罚酒。”分头男的脸沉下来,冲跟班使了个眼色,“给我把人带走!”

石野横过钢筋拦住他们,粗喝一声:“谁敢动他!”混乱中,不知是谁撞了戏台的竹柱,林清砚手里的戏本掉在地上,被一只皮靴狠狠踩住。

“写的什么破烂玩意儿?”跟班狞笑着捡起戏本,没看两眼就撕了个粉碎。纸片像白色的蝴蝶,纷纷扬扬落在石野的肩头,落在林清砚的戏服上,落在沾满尘土的戏台板上。

林清砚的呼吸骤然停了。他看着那些碎纸,看着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念想被踩在脚下,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石野眼疾手快扶住他,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发颤。

“你们找死!”石野的眼睛红了,抡起钢筋就朝那跟班砸过去。“哐当”一声,钢筋磕在对方胳膊上,疼得那人嗷嗷叫。周围的工人早围了上来,拉黄包车的抄起车杆,扛活的举起扁担,赵头挤到前面吼:“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活腻歪了?”

分头男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人,脸色变了变,撂下句“你等着”,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戏台前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竹架的呜咽声。石野把林清砚扶到后台,看见他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捡着碎纸,指尖被粗糙的纸片划出血也没察觉。

“别捡了。”石野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声音哑得厉害,“我再给你买个新本子,你想写多少,我就给你买多少。”

林清砚没说话,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碎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他不是心疼本子,是心疼那些字——那些关于码头、关于钢筋、关于彼此的字,就这么被撕碎了,像他们小心翼翼护着的日子,突然被人撕开道口子。

石野把他揽进怀里,任由他的眼泪打湿自己的工装。他想起昨夜林清砚趴在桌边写戏词,月光落在他的发梢,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比任何戏文都动听。那时他就想,一定要护好这人,护好他的戏本,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他们撕不掉的。”石野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兽,“戏词在你心里,我也在你身边,谁也撕不掉。”

林清砚埋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铁锈和红糖味,心里渐渐定了些。他想起石野总说“钢筋越敲越硬”,原来人心也是这样,被狠狠砸过,反而更知道要护着什么。

“石野,”他闷闷地说,“今晚的戏,还唱吗?”

“唱!”石野把他扶起来,用袖口替他擦眼泪,动作笨得像在擦钢筋上的锈,“不仅要唱,还要唱得比以前都响。让那些人听听,咱在这儿活得好好的,谁也别想搅黄了!”

赵头这时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新本子,封面还带着油墨香:“我让茶馆的先生送的,快写上!今晚咱不唱《醉打山门》,就唱你新编的,我让弟兄们给你搭场子!”

林清砚接过本子,指尖抚过光滑的纸页。石野从怀里掏出半截铅笔——是他平时记工分用的,塞到他手里:“写吧,我给你磨墨。”他往搪瓷缸里倒了点水,用手指搅了搅,权当墨汁。

林清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眼尾还挂着泪,却亮得像落了星子。他拿起铅笔,在新本子上写下第一句:“碎纸当蝶,逆风也飞。”

石野凑过来看,粗粝的拇指蹭过他写的字,像在确认它们的重量。“写得好。”他说,“比之前的还好。”

外面传来工人的吆喝声,胡琴也调起了调子,热热闹闹的,盖过了刚才的阴霾。林清砚把新本子放进竹篮,重新拿起眉笔,这次手没再抖,一笔一划描出的眉峰,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

石野站在旁边看着,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钢筋,红绸在暮色里轻轻晃。他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可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这满码头的热乎气,就算再来多少风雨,他们也能像这竹架戏台一样,扎在土里,站得稳稳当当。

当晚的戏开唱时,台下的掌声比任何时候都响。林清砚站在台上,看着第一排石野举着的塑料布——明明没下雨,他却举得笔首,像举着面永不倒下的旗。唱到动情处,他即兴改了词:“钢筋作笔,写尽炎凉;红绸为弦,唱彻西方。”

石野在台下跟着哼,嗓音粗得像砂纸,却比任何伴奏都合拍。他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人,看着那些被撕碎又重生的戏词,突然觉得,那些撕纸的手再狠,也挡不住两颗要往一起扎的心。

夜风吹过码头,带着江水的潮气,也带着新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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