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宁再次出现,是在陆遇星公司的年会上。她穿着条亮片裙,端着香槟走到陆遇星面前,笑靥如花:“陆总,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大学时我们一起参加过编程大赛。”
任豫茗端着果汁的手顿了顿。她清晰地记得,陆遇星的大学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他的编程搭档一首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两人还拿过省赛金奖。可陆遇星皱着眉想了想,竟点了点头:“有点印象,你当时负责UI设计?”
任豫茗的心像被针扎了下。她知道这是时空错乱的后遗症,却控制不住地盯着徐宁宁——她的指甲涂着正红,耳坠是最新款的星星造型,笑起来时总往陆遇星身边靠,熟稔得像认识了十几年。
“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任豫茗转身时,听见徐宁宁说:“陆总太太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陆遇星的声音很淡:“她就是累了。”
走廊的镜子里,任豫茗看见自己的脸色发白。她掏出手机翻旧照片,大学编程大赛的合影里,陆遇星身边站着的明明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根本没有徐宁宁的影子。可当她刷新相册,照片突然变了——男生的位置换成了徐宁宁,正挽着陆遇星的胳膊,笑得灿烂。
“怎么了?”陆遇星走过来,手里拿着她的外套,“脸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她是谁?”任豫茗的声音发颤,指着宴会厅的方向,“你明明说过,大学没和女生组过队。”
陆遇星的眼神闪过一丝困惑,随即皱起眉:“你记错了吧?徐宁宁当时确实在我们队,后来出国了才断了联系。”他的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像在迁就无理取闹的小孩。
这是他们第一次起争执。任豫茗知道他被时空篡改了记忆,却在听到那句“你记错了”时,觉得委屈得要命。就像手里的冰淇淋突然化了,明明知道是天气的错,却还是忍不住想哭。
接下来的几天,徐宁宁像长在了他们的生活里。她会“偶遇”在任豫茗的工作室楼下,说“路过送份文件给陆总”;会出现在张玉婷的篮球赛观众席,举着相机专拍陆遇星;甚至在宋栢妍的投资会上,她都能以“合作方代表”的身份出现,笑着说“和陆总是老熟人”。
李晴偷偷拉着任豫茗说:“我总觉得她怪怪的,上次看见她翻你的设计稿,眼神像在算计什么。”可当任豫茗问陆遇星时,他却反问:“你是不是对她有偏见?她只是业务伙伴。”
矛盾在周末爆发。陆遇星接了个电话就往外走,说是徐宁宁的车坏了,让他去帮忙。任豫茗拦在门口:“你忘了今天要陪我去面料市场?我们约好的。”
“她一个女生在半路不安全,”陆遇星绕开她,语气冷了几分,“你自己去不行吗?”
门“砰”地关上时,任豫茗看见玄关的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旁边,多出个模糊的影子——是徐宁宁,正对着她冷笑。镜子突然闪过雪花点,影子消失了,可那句“他现在信我多过信你”,却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蹲在地上,翻出那个旧铁盒,里面的向日葵橡皮、糖纸星星都还在,只是陆遇星送的第一枚戒指,戒面的向日葵竟然蒙上了层灰。任豫茗忽然想起周明轩消失前的画面,李晴是靠画下向日葵拨乱反正的——那她的光,是什么?
手机响了,是张玉婷:“豫茗,你快来画室!李晴画了幅画,说能帮你!”
画室里,李晴的新画摊在地上——画面中央是任豫茗和陆遇星,在向日葵花田牵手,周围的阴影里,站着个模糊的女人,正被阳光一点点驱散。“小陈说,”李晴指着画里的光,“记忆会骗人,但心不会。你想想,陆遇星给你绣的补丁,给你编的草戒指,哪样不是真的?”
任豫茗的眼泪掉在画上,晕开的水渍里,陆遇星的脸渐渐清晰——是他熬夜给她修缝纫机的样子,是他在雪地里给她暖手的样子,是他把“星茗错题集”递给她时,眼里藏不住的温柔。
这时,陆遇星推门进来,身上沾着雨,手里攥着个被淋湿的向日葵胸针——是上次宋栢妍送的那枚,他刚才去找徐宁宁时,发现她车里的副驾上放着个一模一样的,突然就醒了。
“对不起,”他把胸针塞进任豫茗手里,指尖在发抖,“我好像……被什么东西迷惑了。”他手机里的合照正在恢复原样,徐宁宁的身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点点消失。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落在画上。任豫茗忽然明白,时空错乱最可怕的不是不速之客的出现,而是它会悄悄偷走你的笃定。但只要你记得那些真正温暖的瞬间——他掌心的温度,他眼里的光,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默契——就永远不会迷路。
陆遇星紧紧抱住她,像怕她被时空卷走。画室的角落里,李晴和小陈相视一笑,把那幅画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画的名字叫“光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