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谢沈老师。”顾璟琛眼神有些复杂。
“是我谢你才对。”沈牧寒定睛看向顾璟琛,“顾璟琛,谢谢你。”
顾璟琛在紧要关头能够不顾自己安危冲过来保护自己,沈牧寒确实没想到。至于顾璟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沈牧寒虽不理解,但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他不确定也不想去确定。
顾璟琛眼神动了动,嘴角上扬:“怎么谢?”
“胳膊不疼了吧?”
“疼,真的疼。”
“是吗?”沈牧寒瞥了顾璟琛,“疼就老实点。”
“再疼也得好好道谢,”顾璟琛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其事道,“沈牧寒,谢谢。”
至于谢什么顾璟琛心里也说不清,只是觉得有沈牧寒在,心里很温暖很……甜。可能是谢他肯抛头露面地陪自己走这一趟,也可能是谢他刚刚协助医生紧紧地抱住自己。
沈牧寒给了他一丝温暖。像他这样从出生就是个错误,没人在乎,没人疼爱,甚至被亲人嫌弃的人,居然还有人会为他担心,为他着急。
尤其是在顾璟琛亲手掰断火机后,他本以为此后的人生会是一片黑暗。可偏偏沈牧寒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那你想想怎么谢吧。”沈牧寒撇开视线不想看到顾璟琛这种神情。
感激中透着忧伤。
顾璟琛这样高傲的人,不应该有这样脆弱的表情。沈牧寒看着心里不痛快。
“行,一定让沈老师满意!”顾璟琛眸子闪了闪再次有了光彩。他顿了顿,“刚刚……白斩沫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朋友比你有趣多了。”说实话,沈牧寒确实有点意外顾璟琛身边会有同道中人,估计顾璟琛这个钢铁首男一首都没看出来。
“他神经兮兮的,不过确实医术高超。”顾璟琛不得不承认,“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沈牧寒挑眉,好奇地笑道:“不会又要讲什么感人的故事吧?”
顾璟琛咧嘴笑得顽劣:“沈老师又对我感兴趣了?”
沈牧寒冷着脸瞥了顾璟琛一眼,但嘴上却说:“想听。”
顾璟琛愣住,随即笑容加深。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沈牧寒想听,他就甘愿自揭伤疤。
“刚到顾家的时候,我才10岁。身边没有亲人也不懂中文,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很害怕很孤独。所有人都对我这个外来的野种很排斥,除了一个人——林珍霜。”
顾璟琛顿了顿,眉头微微簇起:“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林珍霜轻声细语对我格外关心照顾,我就跟她变得很亲近。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真把她当成了半个妈。现在想想,真是愚蠢至极!”
沈牧寒皱眉,他看到顾璟琛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后来我们班里转来了一个新同学,他看到我第一眼说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顾璟琛嘴角牵起弧度,露出阴冷的笑容,“他说:'同学,你为什么每天都吃毒药?'”
“白暂沫?”沈牧寒看向顾璟琛。
顾璟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所以,那个毒是……”沈牧寒猜到是谁,却说不出口。
“是林珍霜。”顾璟琛脸上仍然带着笑,眼中却全是恨。
可沈牧寒却觉得他的恨中还掺杂着委屈和难过。
“之前沈老师问我,有没有被人背叛过?”顾璟琛想了想,“这应该算是吧?”
沈牧寒眼神一抖,心里觉得疼。
“沈老师不需要这样看我,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况且我早己痊愈,所以也不在乎了。”顾璟琛笑了笑,“还好遇到白斩沫,不然就算我不死,也得是个瘫在床上的废人。”
沈牧寒抿了抿嘴。他很难想象一个10岁的小孩子,是怎样独自面对这样残忍的事情。
“老实说当时我确实吓坏了,以为自己要死了。但还好是慢性毒药,在体内累积不多中毒不深。而且白斩沫天赋异禀,继承了白家百年的医术。他自己翻阅医书研究了一下,就帮我解了毒。”顾璟琛语气轻松。
10岁的孩子,自己研究医书解毒?
沈牧寒不可思议地看向顾璟琛。
“他是个神人。”顾璟琛讥笑,“神神叨叨外加神经病。”
沈牧寒白了顾璟琛一眼,一个凄惨的故事却被他当作笑话来讲。
“你……”沈牧寒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继续。
“沈老师是想问,我有没有报复?”顾璟琛说出沈牧寒的疑惑。
“我好了之后想过报复。但当时年纪太小势单力薄,根本动不了她。后来忍着忍着恨意就慢慢淡了,再大一点也能理解她当时为什么那么做了。”顾璟琛顿了顿,“如果我是她,可能也会这么做。”
“其实豪门大户里的龌龊事比比皆是,男人在外面风流鬼混那是常态。但有女人可以,不能有种。女人来了又走,换了又换。但孩子是会留下来长大来分家产的。所以一定不能留。”
其实顾璟琛没动林珍霜还有别的原因,只是他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承认罢了。他没有妈妈在身边,知道那种痛。他不想别的人也经历同样的痛苦。而且林珍霜是他到顾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过他温暖的人。无论真假,都是在他最痛苦时仅有的慰藉,他不想亲手毁了她。
“只能说小时候的我太幼稚了,放到现在。”顾璟琛冷笑,“我……一定饶不了她!”
沈牧寒驻足看着顾璟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受了伤打着石膏的缘故,现在的顾璟琛好像一只满身伤痕却仍努力亮着獠牙的狼犬,让人心疼。
“沈老师,你别这样看我。我拍……我会犯错误。”顾璟琛笑得顽劣。
沈牧寒冷笑:“怎么,又想咬人?”
想,想得心痒痒!
顾璟琛笑容加深。
紧要关头,Kevin却如及时雨般降临,浇熄了顾璟琛的希望。
“Kevin来接我了。我还有行程得先走了。你自己可以吗?”
顾璟琛瞪了一眼Kevin,转头看向沈牧寒:“可以。秦羽会来接我。我得先回酒店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
“行。那你自己小心。”沈牧寒戴好口罩和墨镜,拉低了帽檐。
“那……”顾璟琛顿了顿。他竟然开始舍不得和沈牧寒分开。是不是受伤的人都特别的反常和脆弱?
沈牧寒瞥了一眼顾璟琛:“晚点打给你。”
谁说我们沈老师冷血、心狠的?
顾璟琛瞬间就笑了,像是阴谋得逞后一般笑得奸诈。
沈牧寒扫了顾璟琛一眼,轻笑。
看来白斩沫说得对,顾璟琛脏心眼子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