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白新影出门后买了瓶宝塔糖,倒一粒进嘴里。
甜甜的。
开始还轻松惬意,可越接近公馆大楼,心情就情不自禁紧张起来。
白新影想,面见圣上也莫过于此吧!
公馆大楼高大巍峨,还是上次的样子。
白新影抬头望去,瓦檐上没有人。
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十二点。
但不知为何,他松了口气。
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
白新影坐在屋顶百无聊赖的拔着手里的玫瑰花瓣。
白玫瑰花瓣不一会儿就被拔光了,但没关系,只要等个一两分钟,花瓣又会重新长出来。
这朵花名字叫做曼珠沙华,他以前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叫这名,这明明是朵白玫瑰。
赏金猎人嘛,下三滥,偷鸡摸狗,见到好东西顺手牵羊很正常。
当时喜欢,又觉得有用,顺手就拿了。
只不过现在嘛,对他没用了,也不是很喜欢,对自己,这朵花从来不会变红色,但却很给别人面子。
看了眼时间,11:59。
还没来,这货不会要卡着秒针来吧?
白新影无聊,把花装进香囊,随手丢进包里。
笛声陡然响起,毫无征兆,白新影吓了一激灵。
第一反应,赶紧看时间。
好家伙,还真卡秒针?
笛声的源头离自己很近,似乎就在耳边,白新影这才机械的扭过头。
看到了他的靴子。
这人是突然变出来的还是走路没声音?可他身上的银饰又叮叮当当。
白新影一时无措,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站起来还是干嘛。
听着他吹笛,尴尬的盯着他的靴子。
做工精细、花纹繁杂,应该又是所谓的非遗。
眼神又稍稍向上瞟,他这次是一身藏蓝,黑色的内衬。衣摆、领口、袖口各处都是各式刺绣花纹,镶绣金线,嵌玉石,重工。
几次都一样,曲子三分钟。
像一段故事的开场白。
可这次,曲终了,人却没有动静。他依旧站着,平视远方。
白新影保持平静,将相博弈,不能落了下风。
他想起花海那次见面,定了定心神,效仿他,平静道:
“坐!”
男人似乎瞥了他一眼,没有反应。
或许应该再请一遍?
但白新影觉得,这人傲慢,再说一次结果应该也一样。
想了想,他站了起来。
没有看他,平视前方,但通过余光,他依然窥见了他俊逸的侧脸。
线条流畅沉稳,模样矜贵淡然。
白新影无意和这怪人多交集,看着低下熙攘的人群,很安全。
他开门见山,伸手递过去一个纸袋,“这里面是你上次借我的披风。”
他说,“看起来很珍贵,你检查一下。”
坏了也没办法,自己三脚猫功夫还是有的,大不了在这过两招,反正这地方,也跑得掉。
男子觑他一眼,没回答,也没有接手。
袋子就这样保持在半空中。
三、五秒,白新影思索片刻,微微弯腰,首接放他脚边。
男人没有多余的反应,似乎不在意。
白新影稍稍放了心。
“那蝴蝶是你的吧?你昨晚想见我?”又偏头问,“有事?”
依旧不说话。
白新影人麻了,这人到底在装什么?
他叹了口气,最后给两人找了个话题。
“这首曲子我听你吹了三遍。”他问,“它叫什么名字?”
“《相思》”
终于说话了。
但听到曲名白新影一愣,心里呵呵一笑,想问,你是不是有点口音?你应该说的是《想死》吧!
“你有什么事?”他又问了一遍。
又不说话了。
“好,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白新影百无聊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那人突然说,语气急迫,像是真怕他离开。
白新影一怔,回过头。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于是在瓦檐上坐了下来,并对他说:
“坐!”
声音轻缓,却像是在下命令。
白新影得令,走过去,随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隔着半米距离。
他抬起头,却猝然对上他一双,深邃的眸子。
盯着他眸子里自己的倒影,白新影不觉呆愣了两秒。
怎么会有,这样的眸子。
眼尾上挑,眼波流转、这样的眼神,这样望着他。
眼底似乎藏有千万种情绪,他读不懂,却有一种感觉。
好像自己辜负了他一样。
“你身上好香!”
还没想明白,他忽然凑近他的脖子,来了这么一句。
白新影始料未及。
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他下意识向后一退,随即才定下心。
“酒店沐浴露。”他说。有些反感。
“不对。”男人说,“是鲜花的味道。”
“我吃了鲜花饼。”
男人不语,只是伸手,轻轻捏起落在瓦片上的一枚花瓣,看了看。
其他花瓣,有的随风飘舞,有的仍在瓦片上。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花吗?”他忽然说。
他怎么知道?想了想也没多意外,拉开包,把香囊拿了出来。
他伸手接过。
以为他会好奇,想教他。哪想他好像很了解这个东西,好像这件物品原本就是他的一样。
他利落的将香囊解开。
刚刚被拔掉的花瓣己经全部长了出来,娇艳欲滴。
他凑近鼻尖,嗅了嗅。
“谢谢,我很喜欢!”他还给他。
白新影瞥了一眼,不知为何,他随口说:“不要了,送给你吧!”
像是在装高冷。
“送给我?”
“既然你喜欢。”白新影说,“我拿着也没用。”
他捡了一枚花瓣,用指甲一下一下掐着。
但凡杀手,总希望自己和别的同行有不一样的地方。
完成了任务,总是想方设法在现场留下些什么,好告诉别人。
这事是我干的。
白新影也不例外。
这朵花便是他的特色。
事后总会在现场留下几片花瓣。
不过既然这己经是最后一个任务,并且大概率完不成,那么这朵花也没用了。
“谢谢!”男人收拢手,尽管真有意将这东西给人,可这人这么不客气还真让他有些意外。
他把香囊坠在了腰带上,他腰间还坠有一枚玉佩。
通体墨绿,白新影识货,这东西,光玉料就很稀有。
不过这人似乎并没有交换宝物的想法。
白新影也不在意,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又看了那玉佩一眼。
有点想偷。
算了,不合适。
“你是苗族人?生苗?你叫什么名字?”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你和你们少主熟吗?”
他突然站起身,像是问到了他什么痛点,“我该离开了。”
他转身就要走,白新影恍然想起,他上次好像也是这样。
不过名字而己,这么难以启齿?他不理解,也不在意,随便他离开。
男人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似乎有点恼火对方的不挽留。
好像他只要说一句,“别走!”自己就会返回似的,但他始终不肯说。
他微微叹息,终究还是妥协了。
又折了回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
白新影抬眸,稍微瞥了他一眼,浑不在意。
手里把玩着那枚墨色的玉佩。
没想要他的,只是试探一下他的身手,看他会不会发现而己。
白新影一笑,正想还给他。
“巫列麒!”男人突然说。
又随意解释了一下这三个字怎么写。
白新影愣住了,一时不敢相信,玉佩险些没拿住,差点掉到地上。
脑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