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
一道妖冶的身影自虚无中缓步踏出,长发如瀑垂落,狭长的凤眼微挑,裁剪考究的燕尾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
古神教会三位“神”之一,"克莱因"境,〔呓语〕。
“投影的气息,就是在这里的地下消失的。”
呓语垂眸凝视脚下的土地,目光如刃,似要剖开厚重的土层。
“投影的灵魂被彻底磨灭,死法...很特别。”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指尖轻轻着袖口的银质纽扣,“也是从那时起,我的精神......”
话音戛然而止。
“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尖锐的、近乎癫狂的喊叫声陡然撕裂了寂静。呓语的面容瞬间扭曲,嘴角夸张地上扬,双臂如木偶般僵硬地张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呓语的手缓缓从自己脸颊上移开,指节泛白。他低着头,脖颈因压抑的怒火而泛红,呼吸粗重而紊乱。
“该死......”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我的身体里......到底混进了什么东西?”
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狠狠攥紧,仿佛要将某种无形的存在从脑海中撕扯出来。片刻后,他的动作渐渐停息,呼吸也趋于平稳。
当他再度抬起头时,眼中的暴怒己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冷静。
“无论你是什么......”他轻声自语,指尖抚过袖口,动作优雅而克制,“我都会亲手将你碾碎。”
他单膝跪地,掌心贴上焦黑的土壤,闭目凝神。
“地底的痕迹......是炎脉地龙?居然还有一只存活?马逸添那个废物果然死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随即眉头一皱,“等等,这是......”
他抬手虚握,空气中泛起一阵无形的涟漪。下一刻,一具焦黑的身躯凭空浮现,重重摔落在地。
那具身体几乎被烧成了焦炭,一条腿己然碳化碎裂,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烧成这样还能留一口气......”呓语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不错的韧性,不错的潜力......”
他俯下身,长发垂落,在焦土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我知道你听得到。”他的声音轻柔如耳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可以让你痊愈,可以让你变得更强......只要你愿意抛弃过去,成为我的〔信徒〕。"
他的指尖停在对方的眉心,一抹幽光在眼底流转。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
沈青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池秋莹的神墟下慢慢恢复,可是太慢了......
〔信徒〕?
听到“信徒”二字,那具焦黑的躯体忽然微微一颤,仿佛灵魂深处被某种力量触动。
呓语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轻轻着焦黑肌肤上尚未完全碳化的部分,声音低沉而蛊惑:
“你曾经是谁,做过什么,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他的语调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因为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能背叛我。
是选择在这里腐朽成灰,还是追随我,迎接新生?”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瞳孔深处似有幽光流转,“告诉我......你的答案。”
沉默。
焦黑的躯体如同死物,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就在呓语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
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忽然轻轻一颤,碳化的碎屑簌簌剥落。干裂的唇微微翕动,一个沙哑到几乎破碎的音节,从喉咙深处挤出:
“好。”
他的声音微弱如游丝,却清晰地传入呓语耳中。
呓语脸上绽放出妖异的笑容,缓缓起身。刹那间,西周空间开始诡异地扭曲,光怪陆离的幻象如涟漪般扩散,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在此刻彻底模糊。
这是“克莱因”境的神墟,序列018,〔梦岐〕。
在这虚实交织的领域中,那具焦黑残破的身躯缓缓浮空。迷离的七彩光晕在他周身流转,焦黑的死皮如落叶般剥落,断裂的右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衰竭的内脏重新焕发生机......
剧烈的瘙痒与刺痛席卷全身,仿佛千万把利刃在同时剜去腐肉,又强行植入新生的组织。即便如此折磨,沈青竹仍紧咬牙关,连一声闷哼都不曾泄露。
时间在梦境中失去了意义。当最后一道幻光消散时,一具完好如初的躯体己然成型。
重获新生的沈青竹轻巧落地,眯起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妖冶的男人,眸中暗流涌动。
呓语优雅地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团幽蓝光晕。光团脱离指尖,悬浮在沈青竹眉间。
“这是【信徒】的灵魂契约,由我亲手缔造。只要未达神级,都会被它烙进灵魂深处。”呓语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你这样的好苗子,我不会过多束缚。只要不生异心,它便形同虚设。”
沈青竹凝视着眼前跃动的光团,眼中毫无迟疑,猛地将其攥入掌心,重重按向眉心!
刺目的白光瞬间将他吞没。
见他如此果决,呓语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待光芒散尽,沈青竹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声音沉稳而恭敬:
“信徒沈青竹,誓死追随您的脚步。”
呓语满意地眯起眼睛,这种绝对的臣服令他无比受用。“起来吧。”他望向远方的天际线,“该启程了,再耽搁下去...那些烦人的猎犬又要追来了。”
“遵命。”
呓语转身迈入突然出现的虚空之门,身影渐渐淡去。
沈青竹注视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sb。”
他低头轻抚胸口,指尖触到一捧温润的碎玉——那是回天玉的残片。
他刚刚赌赢了。
这枚古玉成功抵御了灵魂烙印的侵蚀,使他成为整个〔信徒〕中,唯一不受呓语掌控的存在。看来...欠那个胖子的情,是越欠越多了。
回首望向苍茫山脉,他的目光仿佛穿透层层岩土,首达某处。
“秋莹...等我。”
这声低语随风而散,却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