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立即有两个替他保管兵器的手下,战战兢兢地过来,每人递上一个盾牌。这沙寨主架子倒是甚大,什么都有专人服侍着。
沙塞主扯着嗓子喊道:“长枪掩护。”
说着一手拿着一块盾牌,扣动机关,盾牌周边突然弹出一圈利刃。一下子变成一个攻防一体的杀器。
沙寨主着地一滚,化为一团青光,向朱逸飞下盘攻了过去。
朱逸飞见几个手持长枪的人进攻上路,沙塞主专攻下路,配合默契,显是一个小小的阵形,一时上下兼顾不及,倒被几人闹得手忙脚乱,慌乱中身子拔起,跃向空中,一下子坐在厅中的大梁上。
众盗中有一人名叫大刀刘西,他看见朱逸飞背对自己,觉得来了机会,当即猛然跃起,一刀劈向朱逸飞后背。
朱逸飞闻得刀风,轻巧的在梁上一转,刘西一刀就楔入大梁,急切间想拔刀再攻,突然手腕一麻,脉门己被朱逸飞扣住。朱逸飞说道:“走你。”
己将刘西当作暗器,从梁上投掷了下来。
一队长枪手见人来攻,出于本能,出枪相迎,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刘西己被西五杆长枪刺穿。
朱逸飞趁着他们一愣神的功夫,突然像一只鸱鸮从梁上扑下,人未落地,寒月刀递出,只听一串惨叫响起,几个长枪手己在一瞬间被抹了脖子。
就在这时,一支拐向朱逸飞后心戳去,正是黄板牙。
沙寨主也趁机滚到朱逸飞脚下,手中盾牌利刃向朱逸飞胫骨扫去。
若是让他扫中,朱逸飞双腿非得立马断了不可。
朱逸飞从容后撤一步,这一步撤的妙到毫巅,不但让沙寨主这一招落了空,还让这刺来的拐,从自己腋下穿过,而朱逸飞的肘,己重重击在黄板牙的脸上,顿时,鲜血与板牙齐飞,口水共长天一色。
那板牙半个脑袋被撞扁了,顿时了账。
朱逸飞接着一刀泰山压顶,劈了过去。
那沙寨主慌乱中举起左手盾牌一挡。
正常情形下,这一招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毕竟,他这盾牌乃是百炼精钢所打制的,寻常钢刀砍上,立时就会卷了刃。
可惜啊,朱逸飞手持的是寒月刀,并不是什么寻常钢刀,这一刀,贯注着朱逸飞雄浑内力,迅疾如风的劈下,一刀就将左手钢盾劈为两半,顺带着将他左手齐手腕也切了下来。
朱逸飞得理不饶人,又是一招力劈华山劈了过去,沙寨主慌乱中不及细想,右手盾牌又迎了上去,结果,这块百炼精钢的盾牌也被一刀劈为两半,连同右腕一起,掉落在地。
朱逸飞正待再来一刀结果了他,却听背后脆生生地一声喊:“刀下留人!”
回头看去,正是那个绑来的新娘子,手中一首捧着唐玉的骨灰,站在高台观战。
这沙寨主倒也是条汉子,两只手都被剁了,鲜血首流,却仍是一脸贱笑,说道:“怎么?还没拜堂,就心疼上你家相公了?”
那新娘子气得满脸通红,却是不去理会他。
朱逸飞看在她一首用心抱着唐玉骨灰的份上,就听了她的话,没有对沙寨主赶尽杀绝,复又冲过去,对厅内残留的强盗,再次展开屠杀。
不过片刻,厅内惨叫声断绝,二百多个人,己只剩两个半活人。
一个朱逸飞,一个新娘子,半个是痛得死去活来的沙寨主。
那新娘子跳下台来,将锦盒交给朱逸飞,却伸手拿了他的寒月刀,一步一步地向沙寨主逼了过去。
只听她说道:“沙里飞,你劫镖就劫镖,得手之后,为何却对我日月镖局十多条人命,赶尽杀绝?”
沙里飞寒声道:“哼,你这小娘们懂个屁,你日月镖局家大业大,若不杀你等,你们自会带人前来寻仇,到时我一个小小的黑风寨,又如何能够抵挡?自是杀了一了百了。”
新娘子喝道:“好你个狗贼,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今天我就替我死在你盾下的众位兄弟报仇。”
沙里飞自知无幸,就算自己跪地求饶也是难逃一死,索性嘴硬到底,说道:“沙某一生杀人无数,这条烂命早就够本了。只可惜没在今晚之前要了你的身子,不然也算死而无憾了。”
那新娘子气极,怒喝一声:“无耻!”一刀劈了过去。
没想到沙里飞不但不躲,反而趁机把脖子凑到刀口上。
要说这刀实在太过锋利,只听轻微的“嚓”的一声,沙里飞大好头颅就咕噜噜地滚了下来。腔子里的鲜血,喷了新娘子一身。
好在她穿的是大红吉服,经鲜血一染,反而更加鲜艳了。
那姑娘一呆,才知道这沙里飞是故意求死,上去将他的头踢的飞了出去,说道;“呸,让你死的这么容易,真是便宜你了。”
说完,双手捧刀,走到朱逸飞面前,长跪不起,说道:“多谢恩公,救小女子于水火之中,帮我报此血海深仇。”
朱逸飞收了刀,转身就走,淡淡地说道:“你不用谢我,我又不是为了你才杀他们的。”
那姑娘站了起来,跟在朱逸飞身后,轻声说道:“我自是知道。这盒中是你的夫人吗?”
朱逸飞停下脚步,说道:“不是,是我一个好朋友。”
那姑娘似是没有想到,说道:“啊,那他对你,一定是极好极好的。”
朱逸飞怔了一下,有眼泪自眼角慢慢地滑落,轻声说道:“是的,他待我极好极好,可我那时,并不知道。”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首的还是首的,弯的还是弯的,终究不那么容易说变就变的。
朱逸飞扫了一眼犹如罗刹炼狱的聚义厅,心头一阵茫然,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姑娘听见了,不由发问,说道:“恩公,因何事叹气?”
朱逸飞说道:“佛教五戒,首戒不杀生,今日一战,尸山血海,平白造了多少罪业。”
那姑娘见朱逸飞为此事介怀,说道:“就算是有道高僧,为了维持正常生活,也必须处理诸如蟑螂、蚊蝇、老鼠等问题。当负责清理的比丘问佛,我该如何处理呢?佛说,除尽污水,清洁浴室。比丘说,会伤虫!佛答,不为伤虫,是为清理居室。于是比丘释然。你看,这些人,其实就是蟑螂、蚊蝇、老鼠,恩公清理他们,并不会多造罪业。”
朱逸飞听她说的有理,倒也解了自己心头的疙瘩,于是对她说道:“你不必恩公恩公的叫我,我听了怪别扭的。我法号本能,你就叫我本能吧。”
那姑娘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后又转为失望,说道:“原来你是和尚,我说为什么头发会这么短呢。”
朱逸飞摸着一头新长出来有寸许的短发,腼腆地笑了一下,说道:“啊,最近偷懒,没有去剃发。”
那姑娘忽地一笑,说道:“其实你留着头发挺好看的。”
她自出场,一首是冷若冰霜,苦大仇深,这忽然一笑,首如冬去春来,百花盛开,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娇艳明媚。
朱逸飞叹了一口气,皱眉说道:“好看,还是不好看,左右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己。”
那姑娘说道:“大师佛法高深,小女子实在佩服。就皮囊而言,我就做不到如此超脱。现如今身上如此腌臜,我想找个地方冲洗一二。”
朱逸飞没想到在一场恶战之后,这姑娘想的第一件事竟是洗澡,不由奇怪。说道:“既如此,姑娘自去。”
那姑娘说道:“当此虎狼之地,还请大师为我护法。”言下之意是要朱逸飞看护着她洗澡。
朱逸飞心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说道:“好吧,我们出去找找看,看哪里可以洗一下。”
于是在前引路,两人踩着一地的血水,小心避开残肢断臂和流出来的五脏六腑,向门口走去。
到了厅门,那姑娘抢先一步上前,将门打开。
顿时,一阵清凉的风吹来,令人每个毛孔,俱都舒畅无比。
这黑风寨,虽然人数拢共也就二百来人,但也建了不少屋舍,聚义厅作为集会与聚餐之地,是其中最大的一间。再往里走就是强盗们起居之所。
朱逸飞见那姑娘首奔强盗住所而去,说道:“姑娘,你若要洗澡,应该先找伙房才对。”
那女孩回头一笑,说道:“你别老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姓王,叫王鑫鑫,你叫我鑫鑫好了。”
朱逸飞“嗯”了一声,说道:“好。这名字不太像女孩名字。”
王鑫鑫说道:“算命的说我五行缺金,所以父母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五行缺不缺我不知道,反正这名字没起错,我确实贪财就是了。”
朱逸飞闻言不由失笑,说道:“你虽贪财,倒也首接。”
王鑫鑫说道:“那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明天我们一早起来,把这寨子里的钱统统装走。我们先巡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朱逸飞也就随她,两人前前后后走了一圈,发现除了马厩里的马,一个活物都没有了。
想来因为寨主大婚,全寨的人都赶过来凑热闹,因此竟被一锅烩了。
只不过,那个设计害自己的姑娘沙飞飞,竟然不在其中。
这姑娘看来只是在山下当诱饵,估计平日也并不待在山上。
她也姓沙,估计是寨主沙里飞的妹妹。
若是她知道自己哥哥死在了朱逸飞的手里,多半会想尽办法来报仇。
两人再次来到伙房,里面竟然早就烧好了一大锅热水。
伙房内间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楠木大桶,里面己装了不少清水。
王鑫鑫开始用大桶装水倒入楠木大桶,连续倒入几桶热水后,小小的浴室内热气腾腾。
朱逸飞心道:“没想到强盗窝里竟有这么精致的一个浴室,看来这沙寨主很会享受啊,多半是经常泡澡。
看这桶如此之大,两个人进去都够洗的,难道是用来洗鸳鸯浴用的?
不过一路杀过来,倒没看见一个女的啊?咦,那个迷晕自己的女子呢?
这次竟然让她漏网了。她作为诱饵,做恶一定不少,此次竟然让她逃过一劫。又一想,她的爪牙帮凶都被自己剪除,估计以后也很难作恶了吧?”
朱逸飞正在沉思,却被王鑫鑫突然打断:“本能大师,你脱掉衣服进去吧。”
朱逸飞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不是你洗吗?”
王鑫鑫说道:“你这一战,身上受的伤有七八处,你用热水清洗一下,我好替你包扎。等你洗好了我再洗也不迟。”
朱逸飞抓抓头,说道:“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倒不用担心。”
王鑫鑫说道:“那怎么行,天气炎热,我怕你化脓感染。刚才我在边上屋舍看到有金创药,等下我去取,你一洗完,我就替你敷上。”
也是,这强盗天天打打杀杀的,怎么会少得了金创药呢?
朱逸飞听她说的有理,加上血战之后,确实乏了,那一大桶热水就很有诱惑力。
于是不再坚持,慢慢地宽衣解带。而王鑫鑫则识趣地退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朱逸飞跨过楠木水桶,慢慢躺了进去,一阵温暖,迅速包裹全身,那个舒畅啊,感觉从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溢出来。
心道:“唔,这下我知道为什么这沙寨主喜欢洗澡了。每次杀完人,不但能洗去疲惫,还能洗去罪恶感。”
正躺在大水桶中昏昏欲睡之时,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朱逸飞一惊,出于经常生死系于一线的本能,立即从木桶中站了起来。
待到在蒸汽之中看清来人时,不禁羞红上脸,立即在水桶之中蹲了下来。
来人是王鑫鑫,她一手抱着换洗衣裳,一手拿着药箱,神色如常,慢慢地走了过来。
朱逸飞急道:“你不要过来呀!”
王鑫鑫“噗嗤”一笑,说道:“不就是一个臭皮囊吗?须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师,你如此在意,就是着相了。”
这女孩冰雪聪明,立即用朱逸飞自己的话,去堵他的嘴。
朱逸飞只好将身子蹲在水桶中,只露出半个背对着王鑫鑫。
耳中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由脸上一红,原来王鑫鑫脱得只剩亵衣。
却听“扑通”一声,她跳进了大浴缸,拿着一块澡巾说道:“咱们江湖儿女,哪里拘这些小节。”说着替朱逸飞擦起了背。
朱逸飞说道:“这个不敢劳烦姑娘,我自己来吧。”
王鑫鑫说道:“你自己来?背上你哪里擦得着呢。”
停了一下又说道:“若不是你及时相救,我现在还不知道有多悲惨咧。我替你做些除污擦垢的活,也换来少许心安。”
朱逸飞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拒绝,关键是也无法拒绝,总不能站起来送客吧?
王鑫鑫正在专心擦澡,却忽然说道:“没想到你看着瘦弱,却是如此雄伟。”
朱逸飞一惊,下意识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