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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秋的指甲掐进香槟杯雕花纹路里，杯壁上凝结的冰珠正顺着虎口纹路滑向腕表。舞台镁光灯第三次扫过日本领事夫人和知雅子的珍珠项链时，她终于看清那些珍珠的异样——每颗南洋珠的脐眼处都嵌着针尖大的镭涂层，在紫外线照射下将舞池勾勒成蛛网般的放射线图谱。
"李小姐的耳坠很别致。"和知雅子突然旋至她身侧，旗袍开衩处抖落的金粉沾上她天鹅绒披肩，"像是慕尼黑工艺？"
"夫人好眼力。"李晚秋用杯沿轻碰对方盛着马天尼的酒杯，琉璃碰撞声掩盖了袖口暗袋里微型显影剂的破裂声，"1936年世博会纪念款，据说能吸收月光的能量。"
舞池灯光骤暗。当李晚秋的余光瞥见香槟塔底层试剂管泛起粉红荧光时，苏三省手下那个穿驼绒大衣的男人正逆着人流挤来。他手中的雪茄烟灰在空气里划出抛物线，烟头红光与吧台冰桶的冷雾形成诡异的光谱带。
"失陪了夫人。"她借着华尔兹的旋转滑步闪入立柱阴影，高跟鞋跟精准踩中某位法国领事随从的漆皮鞋尖。对方的痛呼声中，她己闪到香槟塔背面，指甲缝渗出的苯丙胺汗液正将披肩上的金粉融成液态导体。
试剂管突然震颤着滚落冰堆。
李晚秋蹬掉左鞋用足尖勾住试管，丝袜被冰碴划破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三米处传来弹簧刀出鞘的金属摩擦音。吧台侍应生托着的银盘适时倾斜，十二杯血腥玛丽如瀑布般泼向追兵。当番茄汁在驼绒大衣上晕染成上海地图轮廓时，她己旋开试剂管的铂金密封盖。
"C?H?AsO?2?..."她默念着晶体表面浮凸的分子式，舌尖尝到苦杏仁与硝石的混合味道。这根本不是情报处所说的神经毒素，而是日军"夜光计划"中用于标记铀矿石运输路线的放射性示踪剂！
"抓住那只夜莺！"
苏三省的声音从二楼包厢传来。李晚秋翻身跃上吧台，将试剂管插入冰桶的同时扯断珍珠项链。滚落的珠子在橡木地板上弹跳成不规则轨迹，当追兵踩中第三颗珍珠时，她看见冰水正沿着试管壁蚀刻出吴淞口潮汐落差参数——3.72米，这数字与戴笠三天前截获的密电中"申时水位"完全吻合。
"李小姐在找这个？"
和知雅子突然出现在冰桶另一侧，涂着蔻丹的指尖捏着半融的冰锥。她发髻间的玳瑁梳突然弹开，露出微型照相机的镜头，镁光灯闪烁的刹那，李晚秋的视网膜上浮现出蓝色预警倒计时。
"夫人可知这冰锥的熔点？"李晚秋突然轻笑，将披肩甩向空中。浸透显影剂的丝绸在紫外灯下显出血红色拓扑图，那是用放射性同位素半衰期标注的长江航道图，"在零下十八度的环境里，它足够把富士山的地质报告刻在冰块上。"
驼绒大衣男人从吧台底部钻出，刀刃擦过她腰际的瞬间，李晚秋将试剂管掷向舞池顶部的枝形吊灯。玻璃炸裂声与女人的尖叫声中，粉色晶体在空气里气化成雾状粒子，被吊灯钨丝点燃成无数萤火虫般的绿色光点。
"呼吸抑制率87%！撤！"苏三省在包厢怒吼。
李晚秋趁机扑向安全通道，却在门廊阴影里撞进某个温热的怀抱。明台带着硝烟味的手指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正将发烫的盖革计数器塞进她旗袍暗袋。计数器蜂鸣声与他们的心跳声在胸腔共振，身后追兵的皮靴声突然被《夜来香》的骤强音节吞没。
"潮汐参数要结合子时月相..."明台的气息拂过她耳后植入的硅胶密写胶片，"他们在冰里掺了碳酸锶，遇水会产生..."
"我知道！"李晚秋挣开他，用染血的丝袜在防火门上画出分子结构式，"告诉明楼，夜光计划的核心不是铀矿，是潮汐能驱动的放射性同位素分离厂！"
安全通道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当李晚秋意识到这是电梯井配重块失衡的声响时，明台己拽着她跃向通风管道。铸铁栅栏在他们头顶闭合的瞬间，她看见和知雅子的玳瑁梳正将某种紫色液体注入香槟塔底座——那分明是能改变水分子结构的纳米催化酶！
"闭气！"
明台的低吼声中，整个舞池的香槟突然沸腾气化。粉色雾气里，那些附着放射性粒子的气泡正在拼出更大的分子式：Ca?(PO?)?·0.002H?O。李晚秋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顿悟——这是骨骼对放射性物质的吸收模型，日军竟在用活人体内环境测试同位素富集效应！
通风管道突然垂首下坠。
两人在失重状态下撞进锅炉房，盖革计数器的蜂鸣己变成连续尖啸。李晚秋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看见十八个标注着"冷冻鲜鱼"的木箱正在渗出淡蓝色液体，每个箱体表面都用日文写着"生体实验第43批次"。
"这不是舞厅..."明台用瑞士军刀撬开箱体，冷冻的白雾里浮现出半张结霜的脸，"是人体反应堆的伪装外壳！"
李晚秋的腕表突然发出地震预警般的震动。当她和明台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想起三天前军统破译的密电中那句谜语："当樱花浸透月光时，黄浦江将流淌液态的星辰。"
此刻，锅炉房观察窗外的江面正泛起诡异的荧光，那是数以万计的放射性粒子在潮水中跳跃。而米高梅舞厅穹顶的鎏金樱花浮雕，在月华下正逐渐显露出更复杂的分子拓扑结构——一个关于整个东亚放射性污染网的终极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