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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芳斋内檀木博古架轰然倒地，青花瓷瓶碎裂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雨燕。紫薇攥着染血的帕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绣着并蒂莲的罗裙沾满瓷片碎屑："凭什么？！不过是运气好重生罢了！"她一脚踢开脚边的梳妆匣，鎏金钗环散落满地，映出她扭曲的面容。
金锁跪在满地狼藉中捡拾首饰，指尖被碎片划破也浑然不觉："格格消消气，您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宫女的窃窃私语："听说固伦昭阳公主在草原上骑马比蒙古汉子还威风呢！""可不是？老佛爷昨儿还说，公主带去的中原医术救了好多牧民..."
紫薇抄起案上的铜镜狠狠砸向窗棂，玻璃迸裂的瞬间，她仿佛看到小燕子在蒙古王帐中凤冠霞帔的模样。记忆如潮水涌来——选秀那日，小燕子举止得体地向老佛爷奉茶，而她却因紧张打翻了茶盏；赐婚宴上，小燕子与策棱并肩而立的身影，比她和永琪同框时不知耀眼多少倍。
"私生女...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孽种！"紫薇跌坐在冰凉的青砖上，想起生母夏雨荷临终前的嘱托，泪水决堤而下。当年她千里迢迢进京寻父，本以为认祖归宗便能扬眉吐气，却不想小燕子的重生彻底打乱了一切。
就在这时，坤宁宫特有的铜铃声由远及近。容嬷嬷掀开珠帘时，正撞见紫薇抓着金锁的手腕嘶喊："为什么不拦住她？！都是你没用！"老嬷嬷嘴角勾起冷笑，尖细的嗓音像钢针般扎进耳膜："明珠格格这是发哪门子火？"
皇后手持珐琅彩护甲，慢条斯理地抚过破碎的博古架："听说科尔沁送来的贺礼里，有能照亮整座帐篷的夜明珠？"她转身时，凤袍上的金线凤凰在烛光下栩栩如生，"格格可知为何皇上偏爱小燕子？她娘虽出身不明，但好歹是江南富商明媒正娶的嫡妻，比起某些..."她故意拖长尾音，扫过紫薇煞白的脸。
容嬷嬷适时接话："愉亲王的遗孤晴格格，也是父母双亡，却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哪像有些人，顶着格格的名分，连个规矩都学不全。"她尖锐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瞧瞧这漱芳斋，比杂役房还乱，也难怪老佛爷总说，明珠格格该多学学昭阳公主的沉稳。"
紫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突然想起小燕子重生后第一次请安时的模样——那个曾经咋咋呼呼的丫头，竟能从容背诵《女诫》，还亲手为老佛爷绣了祈福的香囊。而自己，却在永琪面前哭哭啼啼，在皇上面前手足无措，连令妃送来的翡翠镯子，都被说成"配不上明珠格格的身份"。
"皇后娘娘说得是。"紫薇突然福身行礼，眼角泪痕未干却己换上微笑，"紫薇年轻不懂事，还望娘娘多多教诲。"她弯腰时，藏在袖中的碎瓷片划破肌肤，却比不上心口的刺痛。原来在这深宫里，血缘从来不是立身之本，手段与心机才是活下去的筹码。
皇后满意地颔首，凤冠上的东珠晃出冷光："既然明白了，就好生学着。过些日子蒙古使团进京，别再丢了皇家的脸面。"她转身离去时，裙摆扫过满地狼藉，仿佛碾过紫薇最后的自尊。
夜渐深，漱芳斋重新陷入寂静。紫薇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慢慢捡起一片碎瓷。映在碎片里的倒影支离破碎，却终于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小燕子能重生，她紫薇又何尝不能？这一局虽输了开始，但只要活着，就总有翻盘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