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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不是虚空乱流的切割，不是神魔死息的侵蚀，而是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神魂的……**虚无**。
凌九幽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绝对零度深海的顽石，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没有痛楚，没有感知，只有一种……存在本身正在缓慢……**消散**……的……**剥离感**。
眉心那枚暗金鼎印，光芒尽失，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劣质琉璃。核心深处，那一点由九彩秩序暖流强行维系、最后隐没的微光，也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随时会彻底熄灭。
身体……不再是道体，而是一具……濒临彻底崩溃的……**残骸**。深可见骨的裂痕遍布全身，淡金色的混沌之血早己流干，暗红的葬灭魔焰彻底沉寂，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骨骼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唯有皮肤下，那些由混沌暗金转化、又经历了九彩秩序烙印的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仿佛在……**记录**……着……**最后**……的……**抗争**。
葬骨荒原，死寂无声。
铅灰色的天空，暗金色的裂痕缓缓弥合，残留的法则乱流如同幽灵般无声游荡。巨大的神魔祭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沉默地矗立着，骸骨上的灰白符文彻底黯淡。顶端白骨王座之上，那具无头尸骸颅骨空洞中的灰白魂火……再无半点光芒，如同彻底熄灭的枯炭。
尘埃……无声地……飘落……覆盖着……新的……**伤痕**。
时间……仿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如同破旧风箱强行抽动的……**咳嗽声**……打破了……死寂。
祭坛边缘，那片被凌九幽与万葬之座投影碰撞余波震塌的骸骨废墟……微微……**蠕动**了一下。
一只……枯槁如同老树根、沾满了灰败粘稠物质的手……颤抖着……从骨粉与碎块中……**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另一只同样枯槁、却紧紧攥着一根……顶端骨石布满裂痕的……简陋木杖……的手。
老农……或者说……那具勉强还能称之为“老农”的……**腐朽躯壳**……极其艰难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他比之前更加……**残破**。
身上的粗布麻衣早己被撕裂、染透灰败的“血液”。佝偻的背部似乎被砸塌了一块，露出下方……并非血肉骨骼……而是……**蠕动**的……**灰败粘稠物**。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更深了，如同龟裂的河床，不断渗出粘稠的灰败液体。浑浊的眼睛……一只……己经彻底……**瞎了**……只剩下一个……**腐烂**的……**黑洞**……另一只……勉强睁着……瞳孔涣散……充满了……**茫然**……**痛苦**……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挣扎着，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内脏破碎般的嗬嗬声。他茫然地环顾西周，目光扫过死寂的祭坛，扫过狼藉的荒原，最终……落在了……距离他不远处……那具躺在冰冷骸骨地上……同样……残破不堪……气息微弱到近乎消失的……**身影**上。
凌九幽。
老农那只仅存的浑浊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没有愤怒，没有贪婪，甚至……没有了之前那种献祭的疯狂。
只剩下……一种……极其复杂的……**空洞**。
“锁……奴……”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流声，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感**。
他拄着那根裂痕遍布的木杖，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凌九幽……**挪去**。
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碎裂声和灰败粘稠物的滴落。短短十几丈的距离，他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终于……他……**挪到**了……凌九幽……身边。
佝偻的身体……缓缓……**弯下**。
那只仅存的浑浊眼睛……死死地……**钉在**……凌九幽……眉心……那枚……布满裂痕……黯淡无光……却隐隐……**残留**着一丝……**令他**……**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九彩余韵**……的……**暗金鼎印**上。
“源……匙……” 他喉咙里嗬嗬作响，枯槁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想要……**触碰**……那枚……烙印。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警告**……意味的……**震鸣**……从鼎印深处……**极其微弱**地……**传出**！
老农枯槁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毒针……狠狠……**刺中**！
猛地……**缩回**！
他那腐烂的眼洞和仅存的浑浊眼珠中……同时……**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悸**与……**痛苦**！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的低嚎，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更多的灰败粘稠物从口鼻和身体的裂口中渗出。
他死死盯着那枚鼎印，眼中最后一丝贪婪……彻底……**熄灭**……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与……**一种**……**被烙印**……**在腐朽本源深处**的……**臣服**！
他明白了。
这……不是……他能……**染指**……的……**东西**。
哪怕……它……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但……他……不能……**放弃**……这具……**残躯**！
老农那只浑浊的眼睛……缓缓……**转动**……目光……从凌九幽的眉心……移到了……他那……**布满裂痕**……**死寂灰败**的……**身体**上。
一个……更加……**疯狂**……却又……**带着**……**绝望**……**意味**……的……念头……在他……腐朽的……意识中……**滋生**……
“万葬……归墟……祭……未……成……”
“但……锁奴……之躯……残……存……源匙……余息……”
“或……可……为……引……”
“引……‘祂’……最后……一丝……‘归’……意……”
沙哑破碎、如同梦呓般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挤出。
他不再犹豫！或者说……他……**别无选择**！
老农猛地……**伸出**……那双枯槁、沾满灰败粘稠物的……手！
动作……竟……**出奇地**……**迅捷**……**稳定**！
一只手……**死死扣住**……凌九幽……**相对完好**……的……**左肩**！
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攥住**……凌九幽……**几乎断裂**……的……**右腿脚踝**！
“嗬——！！！”
老农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拖拽猎物**……的……**嘶吼**！
他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将……凌九幽……那具……**沉重**……**残破**……的……**身体**……如同……**拖拽一袋**……**破败的**……**垃圾**……般……**硬生生**……**从冰冷**……**的骸骨地上**……**拖了起来**！
“噗通！”
凌九幽残破的身体……**重重地**……**摔在**……老农……**佝偻**……**腐朽**……的……**背上**！
剧痛……似乎……**穿透了**……沉沦的……意识……让凌九幽……**残躯**……**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一丝……**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混沌金气**……从嘴角……**溢出**……瞬间……**消散**。
老农……**闷哼**一声……身体……**被这重量**……**压得**……**再次**……**佝偻**下去……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脚下的骸骨……**再次**……**碎裂**！
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如果那腐朽的颌骨还能称之为牙）！布满裂痕的木杖……**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缓缓**……**抬起**……那颗……**同样残破**……的……**头颅**……仅存的……浑浊眼睛……**死死地**……**盯向**……**祭坛顶端**……那座……**白骨王座**！
目标……是……王座……之下？！
老农不再迟疑！他如同背负着山岳的腐朽蝼蚁，一步……一步……沉重……踉跄……却又……**无比**……**坚定**……地……**拖着**……**背上**……**昏迷**……**垂死**……的……**凌九幽**……
朝着……那座……由……**神魔骸骨**……**垒砌**……的……**通天祭坛**……
朝着……那……**白骨王座**……**基座**……下方……一片……**被巨大脊椎骨阴影**……**笼罩**……的……**深邃**……**黑暗**……
**挪去**！
残破的佝偻身影……背负着……另一具……更加……**残破**……的……**躯壳**……
在……**死寂**……**荒凉**……**布满**……**神魔枯骨**……的……**废墟**……上……
留下……一道……**深深**……**拖拽**……的……**痕迹**……
与……**点点**……**滴落**……的……**灰败**……**污浊**……
如同……**走向**……**归墟**……**尽头**……的……
**最后**……**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