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海图在朱砂梅的血脉里跳动,祠堂废墟却骤然爆出凄厉尖笑。林晚晴踩着满地碎碑现身,猩红裙摆扫过残存的“妧时”血名,金线绣的厉家族徽被泥污浸透。
“凭你也配刻上族谱?”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抠进青砖缝隙,竟从地底扯出半幅残破绢本——正是血鉴仪式里浮出的真品雷氏族谱!
历北辰的佩刀出鞘三寸,刀风削落她鬓边珠钗。林晚晴却浑若未觉,枯指突然刺向自己眼球!血淋淋的指尖蘸着眼球渗出的组织液,狠狠抹在绢本“妧时”二字上。
“滋滋”声伴随青烟腾起。生物酸腐蚀绢丝,百年前的墨迹遇体液竟开始扭曲。她癫笑着撕扯族谱:“野种的名字就该……”
“嘉靖三十七年冬,雷氏嫡脉第七房续弦顾氏。”妧时的声音如冰泉泻玉。她指尖划过虚空,被腐蚀的族谱位置突然浮现金粉字迹,将林晚晴的嘶吼盖得严严实实:“《雷氏宗牒》卷五载其名‘婉’,你涂改处却是‘娩’字。”
满场死寂。林晚晴的狂笑卡在喉咙,染血的手指僵在半空。
妧时素白衣袂无风自动。紫毫笔凌空点向族谱另一处撕裂口:“永乐大典编修官雷霁卒年,宗牒记为宣德二年,此处却作正统元年。”笔锋带出金光,在虚空补全破损字句:“因他宣德元年冬为救《广陵散》孤本,以身饲火拖延时间,次年开春伤重不治。”
祠堂残存的梁柱簌簌落灰。几位幸存的族老突然跪倒——雷霁救琴的秘辛,只在历代家主口耳相传!
“不可能!”林晚晴撕碎手中绢片,“这野种才认祖归宗……”
“崇祯十西年蝗灾。”妧时踏过满地碎绢,每步落下,焦黑的土里便绽出一朵金线勾勒的墨梅,“雷氏开仓放粮三万石,族谱记为‘折银七万两’。”她足尖碾碎一朵墨梅,梅汁溅在虚空族谱上,污迹竟自动游移成新注解:“实为三万石陈米掺沙,折银不足两万——此事记在顾氏陪嫁的《赈灾簿》第三十七页。”
“轰隆!”
地底突然升起九座青铜秤。秤盘里自动堆积虚拟米粮,左侧标注“族谱载数”,右侧显示“实际放粮”,悬殊的差距灼伤人眼。
林晚晴突然扑向最大那杆秤,发髻散乱如疯妇:“就算粮数作假,血脉做不得假!她母亲顾氏本是医女……”
“顾氏为太医院判顾方舟嫡女,弘治九年奉旨入宫侍疾。”妧时指尖弹出一缕银光——正是她后颈生物芯片剥离的冷凝剂!液体在空中凝成冰镜,映出泛黄宫档:《太医院志·卷十三》明确记载顾氏入宫记录,页脚钤着内阁大印。
冰镜翻转,背面浮现血字:“雷锋为攀附清流,命人焚毁顾氏医女籍证,伪作孤女。”
林晚晴的嘶吼变成嗬嗬气音。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竟嵌着块电子屏!屏幕闪烁厉锋临终影像:“晚晴…毁掉族谱…不能让人知道双胎……”
“第五错。”妧时声调骤寒。紫毫笔贯穿电子屏,厉锋的影像在电流中扭曲:“双胎生产日为癸酉年腊月初七,族谱却篡改为腊月初九——”笔锋带出产房记录虚影,“因初九是厉锋嫡子生辰,他欲偷换命格!”
祠堂地砖轰然开裂。裂缝中升起水晶棺椁,棺内赫然躺着与厉锋面容相似的少年尸身,心口插着刻“癸酉腊月初九”的铜钉!
“第六错。”妧时踏棺而立,“雷氏第七代嫡孙雷云鹤,族谱载其擅焦尾琴,实为音痴。”她指尖拨动虚空,焦尾琴虚影自棺中升起弹奏,刺耳杂音摧得梁上残瓦爆裂:“真正藏琴魂者是其哑婢,名载《琴奴录》第十九页——”
她袖中甩出半册焦黄残本,翻开的纸页间飘出青衣哑女的虚影,指尖流淌出真正的《幽兰》古调。
林晚晴突然暴起!她撕碎残本吞入口中,纸页却在她喉间燃起幽蓝火:“烧啊!都烧干净!”
“第七错。”妧时俯视地上翻滚的火人,“你撕的这本,是厉锋仿写的赝品。”
她后颈双璜迸发强光。光芒中,真正的《琴奴录》自水晶棺底浮出,书页翻飞如白蝶。每只纸蝶都载着一段被篡改的历史,蝶翅扇动时洒落金粉,在废墟上自动拼出完整的雷氏族谱!
林晚晴喉间的火突然反噬。火焰吞噬她之前,她颈后芯片射出最后影像:南洋小岛上,病弱少年正将雷氏玉璜按进火山口!
“他要用雷氏气运镇火山!”有族老崩溃大喊,“厉家百年基业……”
妧时的紫毫笔己蘸满金粉,在重组的族谱末页批下朱砂:
**以正史涤污**
**以焚天之火祭伪**
笔落刹那,所有纸蝶扑向林晚晴。火焰冲天而起时,南洋方向的天空变成血红色。历北辰的刀尖挑起灰烬中残存的芯片,插进焦尾琴尾的灼痕。
琴音响彻天地,火山喷发的红光中,病弱少年惊恐的脸映满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