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废墟的朱砂梅簌簌落红,花瓣盖住残碑上「妧时」的血名。历北辰碾碎一片落梅,胭脂色汁液浸透指腹,竟在青砖上蚀出小字:【西厢房第三柱】。
“是雷氏密文。”妧时指尖拂过砖面蚀痕,“生母留下的?”
话音未落,整座废墟突然沉降!地底伸出九根青铜巨掌,托着他们坠入幽暗。腐土气里混着药香,落脚处竟是冰窖改建的密室。琉璃药柜沿墙耸立,每格贴着泛黄笺条:雪胆、龙脑、鹤顶红……最中央的寒玉台上,端放着一卷金丝绣的襁褓。
历北辰的刀尖挑开襁褓。蚕丝内衬上无婴孩奶渍,反用银线绣满脉象图。妧时突然抽出发间紫毫笔,笔锋扫过脉图——银线遇朱砂竟游动重组,浮现出两列并行的妊娠脉案!
“双胎?”历北辰攥紧襁褓。左侧脉案标注“癸水寒症”,右侧却是“离火攻心”,落款处盖着梅印小章:【顾氏芷】。
妧时猛地掀开寒玉台暗格。尘封的檀木匣里,静静躺着本医案。靛蓝封面己褪色,扉页却浮着层奇异的冰晶——正是她后颈生物芯片用来维持低温的冷凝剂!
“别碰!”历北辰格开她伸向医案的手,“有血痂味。”
话音未落,医案突然自动翻开。发黄纸页间簌簌掉出干枯的梅枝,枝头花苞遇空气骤然绽放,吐出一卷血帛!
癸酉年腊月初七
酉时三刻,娩出双胎长女
啼声如裂帛,通体寒霜覆体
次女闷喘如笛漏,面赤若灼
血字在帛上蜿蜒,字迹正是琉璃药柜的笺条笔体!妧时指尖发颤——这字迹她认得,是母亲的绝笔信的字形。
历北辰的佩刀突然劈向血帛!刀刃却在触及前被无形屏障震开。血字继续浮现:
抱长女者言:此乃药胎,活不过周岁
余观次女掌心赤痣,忽忆祖训「离火胎必噬母」
以金针刺长女百会穴取脑髓三滴,混雪胆喂次女
次女体热骤退,长女寒霜愈盛
“取脑髓……”妧时踉跄扶住药柜。寒玉台突然投射全息影像:产床上的女子撕心哭喊,老仆将金针扎入女婴囟门。而角落阴影里,厉锋正将另一名女婴递给黑衣人!
影像切换。雪夜柴房,老仆把寒症女婴塞给农妇,农妇腕间系着厉家暗卫的青铜铃。而次女被厉锋抱上马车,襁褓里掉出半块雷氏玉璜。
历北辰突然扯开左襟。心口嵌玉璜的位置,电子纹路正发出灼目红光——与影像中次女掌心的赤痣形状完全一致!
“我是药胎。”他染血的指尖按向妧时后颈芯片,“你的解药。”
妧时脊椎窜过剧痛。芯片过载的蓝光中,她看见自己颅内有团冰霜——正是当年被抽取的脑髓冷冻体!
寒玉台轰然炸裂。碎冰里浮出真正的生母日记:靛蓝封皮下,竟是御医院特供的洒金宣!顾芷的梅印旁,赫然盖着太医院朱印——这位被厉家抹去存在的夫人,竟是先帝末年的妇科圣手!
“笔迹做不了假。”妧时展开其中一页。满纸药方里藏着头尾衔接的簪花小楷,正是雷氏密文:【锋以双胎为耻,欲杀长女。余以金针术篡改脉象,伪作离火噬母之相,换长女性命。】
历北辰的刀鞘砸向药柜。琉璃爆裂,雪胆粉末漫成白雾。雾中浮现新影像:顾芷跪求厉锋,将“离火胎”记入族谱嫡系,而真正健康的长女被抹去存在。她最后吻别长女时,将紫毫笔插进婴孩襁褓。
“所以祠堂验出血脉不纯……”妧时摸向颈后冰霜,“因我体内有你的脑髓?”
历北辰突然掐住她下巴,气息喷在芯片外壳上:“那老东西日记里没写全。”他扯出心口玉璜,璜身映出厉锋临终影像:“双胎都是药引,为治他嫡子的痨病!”
密室剧震!青铜巨掌托着他们冲回祠堂废墟。那株朱砂梅己凋零,梅根处裂开深坑,坑底水晶棺里躺着穿明代宫装的骸骨——顾芷左手紧攥焦尾琴轸,右手按在心口,肋骨间卡着半枚带血的玉璜。
妧时的紫毫笔突然脱手飞向骸骨。笔杆插入玉璜瞬间,骸骨心口迸出金针虚影——针尾刻着与历北辰肋骨玉璜相同的雷氏密文!
“原来在这……”历北辰徒手掰断骸骨肋骨。玉璜离体的刹那,妧时后颈芯片骤然黯淡,而废墟所有残碑浮起血字:
以骨还髓
以璜续命
骸骨突然抬手抓住历北辰腕骨。顾芷的幻影自水晶棺升起,枯指点向妧时眉心:“吾儿,取回你的东西。”
妧时指尖触到冰霜脑髓的刹那,历北辰心口玉璜突然灼红!他反手将玉璜拍进她后颈,芯片外壳“咔嚓”裂开,冰霜脑髓化作蓝光涌入璜中。
双璜在妧时颈后拼合,电子纹路蔓延全身。她睁开眼时,瞳孔里流转着与焦尾琴同源的幽蓝星光。
“现在,”历北辰染血的手抚过她新生纹路,“该去讨债了。”
朱砂梅的残枝突然疯长,在废墟上拼出带血的地图——正是厉锋嫡子藏身的南洋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