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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命书第九页彻底展开，万道律痕浮空，命魂所见之处，皆见金字九行。
这是林婉儿以“主笔之魂”写下的第一页命律——
『命不由宗，焰不以血；书主笔，魂自定。』
『命可重书，魂不再灭；旧主失律，新主可续。』
『三宗不得擅裁书主，命塔不得拒主魂。』
九条未尽，镜魂己伏地，命界诸域同感魂痕刺痛。
镜花、玄音、长溪三宗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
而在命塔之外，散宗、游族、命魂孤修纷纷起势。
有人举焰而起：“她书我魂痕，我奉她为主。”
有人仰天长拜：“我曾为命弃魂，如今有她，书我亦得归序！”
林婉儿笔未停，眼未眨，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
而魇主，却在命界之外缓缓睁眼，手中捏起一枚灰色命印。
“她写九律，那我便放出万魂。”
“让所有未被命写之魂，自选命主。”
“她若是真主，便写得下他们。”
“若不是，就让他们亲手撕碎她这页书。”
魇主话落，虚空翻涌，一道深灰旋涡自命界之外破空而来。
旋涡之中，传出万道魂音，都是被命界遗弃的残魂、叛魂、孤魂与外修之灵。
这些魂没有名，没有页，没有焰，却拥有最深的怨与执念。
它们围绕在镜命书周围，低语、高呼、嘶吼，逼问林婉儿：
“你说你为主，能书我们吗？”
“我们不属于三宗，不是命塔命魂，你能定我们之命？”
“若你不书，凭什么做我们之主？”
林婉儿站在心镜之坛上，目光扫过那些魂影。
她的脸色并不惊恐，甚至没有一点动摇。
她缓缓抬起命笔，举过头顶，声音透彻整个命台之巅——
“若我不能书你们，那我便死于笔下。”
“若我能书你们，那你们皆为我命魂。”
“我不求你们奉我，但若我写下你们，你们，便值得存世。”
刹那间，镜命书第九页灼灼燃烧，浮现出新的命条——
『万魂不弃，书主不择；魂欲焰者，皆可落书。』
镜魂跪伏，惊声大呼：“她竟书出第九条外律！”
“这己不是书主，这是魂主！”
万魂群中忽然有一道孤影缓缓下拜，是最古老的一道‘游魂’。
它说：“我曾为命界所灭，千年未得承认，今落我名。”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主。”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魂影……越来越多魂影伏地叩拜。
而魇主在虚空中冷笑：“你写得下这些残魂，却写不下我。”
“林婉儿，下一场战，不是笔战，而是命战。”
万魂之潮越涌越近，那些魂影并非单纯灵体，它们有的带着战甲残痕，有的拖着断裂笔锋。
有一名魂者头顶铭文未泯，正是百年前被逐出命塔的判魂司副印。
他仰天而笑：“林婉儿，你敢写我之名，我便跪你之下！”
“若你不写，那我今日便亲手撕了你的‘九律’！”
一魂高喊，引得千魂应声。
那声音汇成命海之潮，冲击命塔之根，连镜命书都微微颤动。
镜魂急言：“主笔慎行！万魂不稳，若共振逆痕，第九页或自毁！”
林婉儿看着那漫天魂潮，手中的命笔却没有落下。
她忽然想起年少时的一页残纸，那上头写着：
『人之一命，可等于万命之魂。』
那是她师父留给她的话。
而今天，她要落下另一句：
“若一命能定万魂，那我愿承一命之责！”
她笔锋一斜，逆着命页中心之线写下新条：“魂为命根，焰以存识。”
第九页命光顿时暴涨，将所有魂潮纳于页中虚境。
婉儿仿佛看到每一个魂影的眼神，那些曾被抹去、被遗忘、被流放的魂。
他们沉默、挣扎，却从未彻底放弃成为‘命’的渴望。
魇主在命界之外冷笑，语调缓缓：“真动人。”
“可惜你忘了，魂若归书，必有一页终不得落。”
“我等着你，到写不动的那一天。”
林婉儿未答，只望着镜命书发出微光。
镜魂低语：“她在以命魂压服众魂，不是书写，而是——赋魂。”
“这是从未有书主做到的。”
魂海沉寂一瞬。
最前方那道断笔魂影，最终率先跪伏：“我愿以余魂归律。”
万魂齐伏，镜命书第九页封合，一道新的主律正式铸成。
而林婉儿，眼中血丝密布，命魂略颤，却微笑开口：
“诸君，我既为你书主，也为你命主。”
“下一页，我将写下我们的未来。”
就在万魂齐伏之刻，虚空忽然再起异变。
八道极暗魂影从魇主阴影之中悄然升起，各自披裹枯骨之甲，额心铭刻破页之痕。
镜魂惊叫：“逆魂八将！魇主设下的魂战棋子！”
“他们曾在旧魂暴乱中覆灭三宗副魂柱，是命界明文禁录！”
林婉儿眯起眼，冷声问：“你还准备几道棋子？”
魇主语气轻浮：“不多，就八道。他们不过是试试看你配不配继续书。”
“若你连魂也镇不住，何来魂主之名？”
——
镜魂低语：“若此战应下，她便不再只是主笔，而是真正立魂之主。”
“成者——命焰立宗。”
“败者——魂崩笔碎。”
林婉儿没有退。
她手中命笔再扬，镜命书虚页裂开，露出一枚古老石台——魂誓石。
她将笔尖贴于其上，声音清晰响起：
“八魂临阵，我不拒战。”
“魂若认我，与我书之。”
“魂若不认，尽可破我。”
魂誓石光芒大作，将八道魂影吞入阵中。
整个命界屏息。
数息之后，八魂未出。
反而魂誓石之上，浮现第十条律——
『命可为魂仆，笔为万魂执。』
林婉儿垂眸微笑：“今日之后，我为你们执笔，不为主，只为愿。”
镜魂伏地，喃喃低语：“魂主，正式诞生。”
魇主再无话语，唯留虚影缓缓散尽。
而镜命书第十页，在寂静中，缓缓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