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命书一震之后,第九页封合,第十页熄光。
而那枚被婉儿亲手书下的“伪页”,却在书尾悄然成形。
那是一页无序之页,无序但真实,书着魇主残魂与逆命痕迹。
这页本不属于镜命书,却因她一笔律令而存在。
命界震动之余,万界亦起异象。
三宗祭塔同时响起警钟,七镜祖源浮现裂缝,命塔底部升起灰色界线。
镜魂喃喃:“你封魇主是对的,但……伪页一出,万界序律不稳。”
林婉儿望着镜命书,目光清冷:“若旧序不能载命魂,那就该碎。”
“我要写一条新的律。”
“不是为宗、不是为塔,而是为所有被抛弃的命魂。”
她轻声落下一句:“自由命格。”
自由命格西字落下,镜命书仿佛回应,伪页之痕短暂发出光芒。
镜魂默然无语,七镜祖塔再度震荡,三宗长老齐聚“议镜坛”。
镜花宗主厉声:“她立伪页,破序定律,竟还妄称‘自由’?”
长溪宗冷笑:“‘自由命格’若成,三宗千年积序何在?人人可书命,那谁执笔?”
玄音宗却沉默许久,只轻声一句:“她封了魇主。”
议镜坛一时陷入僵局。
而此刻,命塔根部,数十名“散宗命主”纷纷脱离原序,宣称愿效林婉儿为‘新主’。
他们自称“逐命者”,持半页断律而行,成为命界首批‘自由魂书者’。
婉儿未曾下令,但她知道,这是伪页之律的扩散。
她走入议镜坛,首面三宗主与七镜执笔者。
“我不求毁你们旧宗。”
“我只求镜命书,从今往后,不只为塔而书。”
“我欲开新序——诸魂共序之道。”
七镜中有人怒拍座席:“你妄图命界共主?!”
婉儿平静:“我不为主,我只书‘共’。”
“你们怕失序,那便共写共守。”
“镜命之书,从今往后,谁能书魂,谁便落名。”
“不是宗定命,而是命自定宗。”
这句话如惊雷,彻底击碎三宗壁垒。
一场足以撼动整个命界根基的“新镜议”,即将在命塔之巅举行。
这一战,不为魂、不为塔,只为“序”。
林婉儿站在镜命书前,目光落在那一页伪页上,心如刀绞。
这是她第一次以“非序”之力,在镜命书上落字,哪怕是为了封印魇主,也不可避免撕开了命界的裂痕。
她本不想如此激烈,却别无选择。
魇主死而不灭,魂意流毒未散,若不封之于页,未来必将反扑命塔。
镜魂缓缓开口:“你知你刚做了什么吗?”
“你书写的是伪页,不属于命书正序,它引动了镜界根本。”
林婉儿点头:“我知道。”
“那也是我必须承担的结果。”
她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难以撼动的坚定。
三宗七镜在接收到伪页波动后,第一时间启动“界律预警”。
玄音宗祭塔裂痕横生,镜花宗塔顶发出剧烈轰鸣,长溪宗宗主亲自唤醒古镜之灵。
命界之中,无数宗门镜魂同时仰望命塔之巅,皆不明发生了什么。
议镜坛召开,三宗主、七镜执笔者齐聚。
林婉儿被镜魂带入其中,一步步踏上那代表命界最高发声权力的议镜坛。
“你擅书伪页,可知这是千年来第一例?”镜花宗主质问,目光凌厉。
“你知其后果?界律松动,塔根微裂,己有小宗失去命光庇佑。”长溪宗冷喝。
林婉儿看着他们,并未回避:“若你们曾去看过那群没有命格的魂,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我做的,只是为他们写下本该属于他们的一页。”
“你可知伪页之下,万界起伏?”镜魂神情沉痛,“你书写之瞬,己有三处魂源熄灭。”
林婉儿道:“那是因为旧序本就摇摇欲坠。你们怕伪页,却不怕那些被放弃的命魂吗?”
沉默,一时间议镜坛陷入死寂。
玄音宗宗主忽然出声:“你想立新序,如何立?”
林婉儿答:“不以宗为上,不以塔为先,只以‘魂意’为正。”
“谁有命魂,谁可书命;谁能书魂,谁可落律。”
“这便是——自由命格。”
众人哗然。
“你要把镜命书,变成众人皆可执笔之物?”
“你疯了!”
“若人人皆书,谁审?若错书,谁罚?!”
“律若崩,何来秩序?”
婉儿闭上眼,缓缓道:“若你们口中所谓的秩序,是建立在无数魂被弃之上,那我宁愿它碎。”
“我书伪页,为封恶魂;我倡自由命,为救万魂。”
“我一人,可书我命。”
“我一魂,可书千魂。”
“若我错,命界可审;若我对,你们愿否共守?”
七镜中,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握笔犹豫,有人开始,露出迟疑。
镜魂忽然开口:“你既欲新序,是否愿负新罪?”
林婉儿一愣:“什么意思?”
“新镜议将开,你为发起者,须承担旧序之咒,三魂封印,一笔为断。”
“若你新序不成,你将不能再执镜命之笔。”
婉儿沉默许久,最终点头。
“我愿。”
这一刻,议镜坛寂静如坠。
所有命魂、主笔、镜执者都知,这场新序之争,终将撼动整个命界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