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拍“动员大会”戏份,苏然站在土坡上讲话,拍到“办砖厂遇挫”的戏份时,突然下起暴雨。
苏然蹲在泥泞里,看着“倒塌”的砖窑模型,想起导演说“要拍出绝望里的火种”。顾一沉举着摄像机冲过来,镜头里的她浑身湿透,却死死护着怀里的设计图——那是他熬夜帮她画的。
“卡!”导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苏老师这个眼神太棒了,像是把全村人的希望都攥在手里!”
顾一沉放下摄像机,递过毛巾时趁机捏了捏她的脸:“泥巴美人,要不要帮你拍个丑照发朋友圈?”
“顾一沉!”她追着他跑过水田,惊起几只白鹭。远处的老阿婆拄着拐杖笑:“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都跟演电影似的。”
深夜收工后,苏然坐在土楼天台听收音机。沙沙的电流声里,突然传出顾一沉的声音:“这里是‘青山村之声’,今晚为您点播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送给正在为梦想奋斗的苏然同志。”
她笑着抬头,看见他站在对面楼顶,手里举着个自制的纸喇叭。星空下,他的身影被月光勾勒得温柔,而收音机里的歌声正穿过三十年的光阴,轻轻落在两人之间的稻田上。
“累吗?”顾一沉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
“不累。”苏然摸着收音机上的“囍”字,突然打了个喷嚏:“阿秋~”
山区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苏然在拍完淋雨戏后发起了高烧。林小夏守在床边换毛巾,看着闺蜜烧得通红的脸,咬牙给周明远拨通电话:“……糖糖拜托你照顾一晚。”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两秒,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好。我马上来。”
周明远赶到宿舍时,糖糖正抱着小熊坐在门口等。小家伙仰着头,突然指着他的领口惊呼:“叔叔的领带夹和妈咪腿上的胎记好像!”
“胎记?”周明远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领带夹,是个星星形状的结扣。
“糖糖,过来。”林小夏皱眉唤孩子,却被周明远伸手拦住。
男人坐到苏然床边,有些冒昧:“小然,你的胎记……能不能让我看看?”
林小夏抄起扫帚就冲他扫,“走走走,关你什么事。”
苏然拦住的林小夏,对周明远说:“看没关系,只是这个位置比较隐私,在大腿根部外侧。”
周明远心里一咯噔,想起姑姑,也就是顾一沉的妈妈也曾说,自己的领带和自己走失的女儿胎记很像。
苏然掏出医院就医记录:“要么给你看就医的照片吧。我本来想着激光去掉的,但是医生说这个是良性的皮肤瘤,不要紧的。”
周明远拿走了照片,有些迟疑,他怀疑,苏然可能是顾一沉失散多年的妹妹。
深夜的会议室,顾一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胎记照片,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
周明远发来的资料里,赫然写着:“1998年顾家保姆抱错婴儿,至今未寻回。”
“不可能。”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她比我小两岁,而且……”
“而且你们第一次见面就互相吸引?”周明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以为是一见钟情,有没有可能是血缘的本能?”
顾一沉想起综艺里苏然递给他的那瓶水,想起她总是能精准猜出他的喜好,想起昨夜她发烧时攥着他的手喊“哥哥”——这个称呼,他等了二十年。
“我让人查了她的出生证明。”周明远的语气里带着不忍,“落户日期是1999年10月,而顾家女儿是在同年9月走失。更巧合的是,她的养父母曾在顾家老宅附近工作。”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顾一沉看着床上熟睡的苏然,突然想起她总说“从小就觉得自己不属于那个家”。
“先别告诉她。”他攥紧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等我确认清楚……在这之前,别让任何人知道。”
凌晨三点,苏然在退烧药的作用下醒来,看见顾一沉坐在床边,正对着她发呆。
苏然下意识地用被子捂住头:“怎么了?生病的我是不是很丑?”
“不丑。”顾一沉伸手替她掖好被角,动作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烧得很可爱。”顾一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有点混乱。
苏然没注意到他眼底的复杂情绪,只当是往常的情话。
顾一沉照顾着她重新沉沉睡去,脑里不断闪过周明远的话:“如果她是你妹妹,你们之前的感情……”
窗外,雷电轰然作响,仿佛在为即将揭晓的真相敲响前奏。顾一沉跌落在地,看着周明远用小时候妹妹的胎毛笔做到DNA报告,“相似度99.9%”这几个字刺痛他的双眼。他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一边告诉自己不可以,一边又忍不住接近她,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苏然沉睡得像个孩子,还不知道外面早己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