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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出租屋褪色的窗帘，在《青囊秘录》的封皮上镀了层金。
林昭跪坐在榆木凳上，指尖顺着书脊的纹路，针尾"青囊"二字硌得掌心生疼——昨夜郑老头留下的话还在耳边："青囊阁的医道，不该断在你们这代人手里。"
他低头看向手机，外卖软件里躺着今早八点的订单："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给昏迷病人家属送餐。"备注栏的字被他反复放大缩小，最后定格在"七个专家没头绪"那行。
"师父说入世磨性，"林昭对着窗台上那盆蔫了的绿萝喃喃，"可总被当蝼蚁踩，这性...磨够了。"他突然扯掉外卖员马甲，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白T恤，将三根银针别进袖口。
金属贴着皮肤的凉意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老阁主握着他的手扎进第一具模拟人颅骨："医道不是藏着的剑，是要劈开阴云的雷。"
电动车碾过早高峰的积水坑，林昭在急诊科门口停稳时，白大褂们正围着推床争执。
他拎着保温箱穿过人群，余光瞥见推床上的老人——面色青灰如蒙了层铅，右手小指不规律抽搐。
"家属在吗？"他把保温箱递给穿黑裙的女人，"小米粥温着，趁热喝。"
女人红着眼接过去，手指却突然攥住他手腕："医生说我爸撑不过今天...你、你是送外卖的？"
林昭垂眸看她指甲盖泛青的指尖——典型的长期熬夜+情绪郁结，再抬眼时，老人小指的抽搐频率突然加快。
他反手扣住女人手腕寸关尺，脉跳如乱绳。
"让开！"实习医生小陈举着病历挤进来，抬头看见林昭时愣住，"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昭冲他使了个眼色，转向黑裙女人："我能试试。"
"你？"旁边穿白大褂的专家皱眉，"你有医师证吗？"
"没有。"林昭扯下袖口银针，"但我有手。"
银针破空的声响惊得众人后退半步，他屈指弹针，第一根扎进老人百会穴，第二根悬钟，第三根太溪。
老人原本急促的呼吸突然平顺，小指抽搐的频率慢了下来。
"这是..."小陈瞪圆眼睛，掏出手机对着穴位位置快速勾画，"透心八针？
但他只用了三针！"
黑裙女人"扑通"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砖："求你救救我爸..."
林昭弯腰把她扶起来，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去买盒速效救心丸，含两粒。"他压低声音，"你自己的。"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拍视频"，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
林昭推着电动车往外走，听见背后炸开的议论："这外卖员会针灸！""比专家还神！"
他跨上电动车时，后视镜里晃过道黑影——黑衣男正靠在墙角抽烟，脚边躺着两个空烟盒。
"终于来了。"林昭勾了勾嘴角，油门一拧扎进车流。
夜市的霓虹灯在头顶流转，林昭咬着烤串穿过人群，袖中三根银针随着动作轻碰。
身后的脚步声由三变二，又变三——他数得清楚，是黑衣男带了两个同伙。
"兄弟，借个火。"他突然停在烧烤摊前，转身时撞翻了老板的油桶。
热油飞溅的瞬间，三个黑衣男本能后退，林昭己经钻进卖首饰的摊位，抓起串珍珠项链抛向空中。
"抢东西了！"摊主尖叫。
人群轰然围拢，林昭借着混乱钻进卖旗袍的店铺，反手把旗袍架推在门口。
他掀开店后布帘，正撞见个孕妇扶着墙喘气，额角全是汗："疼...肚子往下坠..."
他蹲下来，两根银针快速扎进她至阴穴和三阴交，指尖轻轻揉按："胎位不正，缓过来就去医院。"
孕妇抓住他手腕："你...你是医生？"
"送外卖的。"林昭抽回手，掀帘出去时正撞进个硬邦邦的胸膛——黑衣男的同伙掐着他后颈，刀抵住腰眼。
"跟我们走。"男人压低声音，"血瞳榜黄金级，够你重视了吧？"
林昭突然笑出声，肘击撞中对方肋下麻筋，趁其松手时拽过旁边的糖葫芦串，山楂核精准砸中第二个男人的膝盖。
他猫腰钻进卖糖画的摊位，抓起熬好的糖浆泼向追来的黑衣男。
"想活捉？"他在糖画摊后露头，"先过了这三千人再说。"
等三个黑衣男挤开人群追出来时，夜市尽头只余电动车尾灯的红光，风中飘来句模糊的："告诉血瞳榜，针神的诊金，涨了。"
深夜十一点，出租屋的敲门声比昨夜轻了些。
林昭正用酒精擦拭银针，听见动静时手顿了顿——这次不是三声，是两声短一声长。
开门时，小陈抱着个文件袋站在台阶上，鼻尖冻得通红："我、我找了导师...这是实习推荐表。"他把袋子往林昭怀里塞，"你昨天扎的穴位，和教材上的完全不一样，但...但特别有效。"
林昭捏着那张盖着红章的纸，指腹蹭过"江海大学附属医院"的烫金大字。
他想起临床课上教授骂他"垃圾"时，粉笔头砸在他课本上的裂痕——那课本里夹着《千金方》的手抄本。
"谢谢。"他把文件袋递回去，"我暂时...不需要。"
小陈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回去，转身时裤脚带翻了门口的垃圾袋。
林昭弯腰去捡，看见里面躺着半盒速效救心丸——是今早那个黑裙女人的。
凌晨一点，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这次林昭没看猫眼，首接拉开门——郑老头提着个檀木匣，匣盖刻着的青囊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阁主的信。"郑老头把匣子塞进他手里，"我在终南山守了十年，就等这一天。"
林昭打开匣子，泛黄的信纸上盖着朱红大印，"青囊阁"三个字力透纸背。
信里只有一行字："医道不振，何谈隐世？
老阁主遗命，昭儿承位。"
他的手指在"昭儿"二字上顿住，眼前浮现出雪夜山门前，老阁主裹着他的青衫，用冻得通红的手给他喂姜汤："昭儿啊，等你磨够了性子，这青囊阁的担子，该你扛了。"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纱窗，在信纸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昭摸出枕头下的银针，针尾"青囊"二字被他摸得发亮。
他突然抓起手机，按下苏棠的号码。
"喂？"那边的声音带着睡意，"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我想去苏氏集团。"林昭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喉结动了动，"有些事...该摊开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我让司机十分钟后到你楼下。"
林昭挂断电话，把《青囊秘录》和信一起收进檀木匣。
月光照在他脸上，眼底的暗潮翻涌成火——十年前他带着师父的遗命藏进人群，如今，该让那些以为他是蝼蚁的人，看看青囊阁传人的锋芒了。
他摸出袖口的银针，在掌心颠了颠。
明天的外卖单上，备注栏该添句新的了："顺路治病，银针挂号费，千金起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