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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站在考场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白卷。
我说：“别交，你会后悔的。”
他说：“不，这一次，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然后他走进了考场，再也没走出来。
我猛地惊醒，心跳如擂鼓。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书桌上那张照片上——是他背单词的样子，我己经看了无数遍。
这一世，我不能再让他走上前世的老路。
第二天早上，我去了学校。
远远地，我就看见他在操场边跑步，汗水浸湿了他的校服。
阳光落在他身上，像从前一样耀眼。
我站在树下看着他，没有靠近。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放学后，父亲又把我叫进了书房。
他正在整理一份“重点学生名单”，头也不抬地说：“你最近和陈墨走得很近。”
我心头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我只是想帮他复习。”
“很好。”他点头，“你能稳住他，我就兑现承诺——让你去北京。”
我盯着他的脸，心里一阵翻涌。
原来一切都没变。
他还是那个操控者，而我，曾经是他的工具。
“爸……”我终于开口，“如果我不做这件事呢？”
他停下手里的笔，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刀。
“你想放弃北上的机会？”他问，“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我不想再骗他了。”我说，“他己经够难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父亲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不靠我，能考上北大？”
我沉默了。
他继续说：“好好配合我，你就能去北京。别忘了，你妈的梦想也是你能出人头地。”
我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妈一首身体不好，她最希望的就是我能走出这座城市，不再被困在这里。
可如果走出去的方式是踩着他上位呢？
我走出房间时，脑海里全是那句话：
“你想拍真实的人，那你得先活成真实的自己。”
可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确定了。
第三天，我又去了操场。
他依旧坐在老位置，低头看书。
我走近，把一瓶水放在他旁边，没说话。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比前几天近了一些。
放学后，我在教学楼后拦住了他。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轻声说。
他皱眉：“又是你爸的意思？”
“不是。”我摇头，“是我自己的请求。”
他停下脚步，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想……重新开始。”我说，“不想再被他控制，也不想再利用你。”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晚了，你爸己经给我安排好了一切。”
我的心猛地揪紧。
“你知道他打算怎么帮你吗？”我问。
他顿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行。”
我望着他，心里一阵酸涩。
他曾是个骄傲又倔强的少年，如今却甘愿接受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因为现实太残酷，而他只是想活下去。
我决定告诉他一部分真相。
“我爸……不是真的想帮你。”我说，“他是想把你变成‘成功案例’，用来包装他的教育集团。”
他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来试探我的？”
“我不是。”我急切地说，“我知道他给你准备的答案，我也知道他会让人帮你改分。可这些事一旦发生，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你。”
他终于正眼看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靠自己考上大学。”我说，“而不是靠作弊，靠谎言，靠别人安排好的命运。”
他愣住了。
几秒钟后，他低声说：“你疯了吧？你以为我不想靠自己？”
“我以为你相信我。”我回答。
他摇摇头：“我不能赌。”
那一夜，我失眠了。
我回想着他最后那句话：“我不能赌。”
是啊，他输不起。
复读一年，父亲重病，母亲卧床，他的人生己经没有退路。
而我呢？
我有退路吗？
有的，但我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不靠他，不靠父亲，只靠我自己，去救他。
次日清晨，我给他带了一份早餐。
他接过，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吃了。
我鼓起勇气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学。”
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你不是要考北京吗？”他说，“你还有30天，应该抓紧时间。”
“我也可以一边复习，一边帮你。”我说，“我不需要你接受那些‘帮助’，只需要你愿意努力。”
他没接话，只是低头吃东西。
放学前，我递给他一张纸条：
“我不是来监视你的，也不是来劝你听话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不是靠作弊得来的，而是靠你自己拼来的。”
“我会陪着你，哪怕你恨我，我也会。”
他看完，没说话，只是默默收了起来。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突然开口了。
“你爸今天找我了。”他说，“他说只要我按他的安排来，我就一定能考上。”
我心里一沉。
果然，他己经开始接触陈墨了。
“你怎么回的？”我问。
“我没答应。”他说，“但也没拒绝。”
我松了口气。
至少，他还未完全陷入陷阱。
晚上，我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他不信我，但他也没有完全拒绝我。”
“这说明，他心里还有一丝希望。”
“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点燃他希望的人。”
“不是靠欺骗，而是靠真心。”
之后几天，我每天都去找他。
有时候一句话不说，只是坐一会儿就走；
有时候我们一起刷题，他讲数学，我讲英语；
慢慢地，他开始主动问我问题；
慢慢地，他不再对我那么防备。
有一次，他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坚持？”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因为我欠你的。”
他愣住，随即苦笑：“你欠我什么？”
“一个公平的机会。”我说，“一个真正属于你的高考。”
他低下头，许久才说了一句：“我输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