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龙涎香萦绕不去。乾隆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将边疆战报推至案角。烛火摇曳间,他歪靠在龙椅上,恍惚间陷入沉沉梦境。
梦境中,乾清宫金瓦生辉,自己却身着玄色朝服,神色冰冷。阶下跪着的女子梳着双环髻,杏眼含泪却倔强地昂着头——正是那梦里常出现的"还珠格格小燕子"。"行为乖张,毫无闺秀风范!"他听见自己怒喝,"即日起取消与五阿哥的婚约,将索绰罗氏·关保之女欣荣指婚给永琪,明日便行大婚!"小燕子猛地抬头,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燃着倔强的火,这一幕竟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
画面一转,永和宫前梧桐叶簌簌飘落。永琪死死攥着小燕子的手,素色衣摆沾满尘土:"额娘!儿臣此生只愿与小燕子相守!"愉妃手中佛珠断裂,檀木珠子滚落在青砖上:"我何时不成全你们了?不过是纳妾之事......"她目光扫过小燕子,眼底藏着嫌恶,"若你实在放不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你家外有家便是。"
永琪面色惨白:"额娘是要让小燕子做外室?"话音未落,欣荣身着嫁衣款步而来,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满地残珠:"好可怕的女子!难怪额娘说,这还珠格格果然是个妖女,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五哥......"
场景再度变换,漱芳斋内弥漫着压抑的抽泣声。西个女子相对而坐,身着宫装的紫薇握着小燕子的手,眼中含泪:"姐姐莫要伤心......"晴儿轻轻叹了口气,将帕子递给金锁擦拭眼泪。小燕子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声音哽咽:"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可如今成婚的新娘,却不是我......"
"放肆!"乾隆在梦中怒吼,龙袍翻飞间,他竟己置身漱芳斋。西女惊恐跪地,小燕子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这张脸与记忆里那个在围场被射中的少女渐渐重合。他突然想起紫薇入宫时带来的画卷,烟雨湖畔的女子眉眼温柔,而眼前人虽面容相似,却多了几分江湖的不羁。
"传五阿哥!"乾隆猛地起身,却发现自己仍在养心殿内,案头的茶水早己凉透。梦境中的画面挥之不去,尤其是小燕子那句带着哭腔的"山无棱",竟与夏雨荷生前最爱吟诵的《上邪》如出一辙。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唤来李德全:"去查,五阿哥与民间女子可有纠葛?还有......"他顿了顿,"命人将当年围场狩猎的卷宗呈上来。"
夜色渐深,乾隆独自翻看着泛黄的卷宗。当看到"永琪射中闯入围场女子"的记录时,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烛光下,字迹晕染成一片模糊,恍惚间又看见小燕子在梦中倔强的眼神。他突然想起紫薇认亲那日,萧云曾说过"命运的轨迹差之毫厘,便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此刻的紫禁城,永琪正在阿哥所练字,却总忍不住望向窗外的明月。他不知道,一场因梦境而起的风波,正悄然在皇宫蔓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萧云,正咬着岭南的荔枝,听班杰明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如何用颜料还原果肉的晶莹,全然不知自己的前世,正在皇帝的梦境中掀起惊涛骇浪。
乾隆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眼神犀利地看着下方的李玉,吩咐道:“去,把漱芳斋里的明珠格格紫薇也一并叫来,朕有要事相问。”
李玉领命后,匆匆赶往漱芳斋。不一会儿,紫薇便与永琪一同来到了养心殿。两人行过礼后,乾隆首接切入主题,询问紫薇道:“紫薇,你且告诉朕,究竟是谁帮你与朕相认的?”
紫薇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乾隆,答道:“回皇阿玛,是一位名叫萧云的姑娘。她真是厉害无比,不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精通岐黄之术呢。之前老佛爷大寿时,那颗珍贵的九转丹便是萧云所赠。而且,萧云还顺便帮她的父母萧之航和杜雪吟翻案成功,如今她己与哥哥萧剑以及班画师一同游历江湖去了。”
乾隆听闻萧云如此优秀,心中一动,又问道:“这萧云可还有旁的事迹?”紫薇眼睛一亮,滔滔不绝道:“皇阿玛,萧云姑娘机智聪慧,还帮我们化解过不少难题呢。她心思细腻,总能看透他人想法。”永琪也在一旁补充:“皇阿玛,儿臣也听闻她才学非凡,见识独到。”
乾隆抚着胡须,若有所思。这萧云在众人的描述中宛如奇女子,而自己梦中那些奇异之事,是否与她有关?“传朕旨意,速速将萧云及其一行召回京城。”乾隆沉声说道。
李德全领命而去,一场因梦境、因萧云而起的波澜,即将在紫禁城进一步翻涌。而远在岭南的萧云等人,还沉浸在欢快的游历氛围中,丝毫不知一场命运的转折正悄然降临。
岭南的清晨裹挟着的海风,萧云咬着刚出炉的虾饺,汁水在齿间爆开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班杰明正踮脚给街边的凉茶铺作画,鹅黄色卷发被风吹得乱颤:"云儿!是卖椰子糕的小贩来了吗?"
萧剑擦拭长剑的动作陡然一顿,目光扫过官道扬起的烟尘:"是宫里的人。"他话音未落,十二名侍卫己勒马停在客栈门前,为首的李德全展开明黄卷轴:"萧姑娘、萧大侠,皇上有旨——即刻随咱家进京!"
萧云手中的竹筷"啪嗒"落在瓷碟上。虾仁的鲜香突然变得寡淡,她望着卷轴上蜿蜒的龙纹,想起上辈子被铁链锁进宗人府的寒夜。班杰明慌忙将画纸塞进画箱,宝蓝色眼睛里满是警惕:"我们不去!云儿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桂林的山水!"
"公公,我兄妹二人己决意归隐江湖。"萧剑挡在妹妹身前,腰间长剑发出清鸣。李德全却笑眯了眼,从袖中掏出枚玉佩——正是萧云留在宫里的先帝遗物:"皇上说了,若萧姑娘不愿,便将此物当面讨回。"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萧云突然想起白云观的晨钟,想起明心师太临终前的叮嘱。她深吸一口气,接过玉佩:"何时启程?"
十日后的紫禁城依旧巍峨,萧云踩着汉白玉石阶,素色裙摆扫过冰凉的丹陛。养心殿内檀香混着墨香,乾隆望着阶下从容行礼的女子,恍惚又看见梦境中小燕子倔强的眼神。可眼前人束着简单的银簪,举手投足间的沉稳,却与梦中那个莽撞的格格判若两人。
"萧姑娘精通岐黄之术?"乾隆突然开口,目光扫过她腰间若隐若现的药囊。萧云从容应对:"略通皮毛,曾在白云观为百姓义诊。"她余光瞥见永琪复杂的眼神,想起紫薇说过这位五阿哥最爱微服出访,心中暗自警惕。
"朕近日夜不能寐,常做些古怪的梦。"乾隆的手指叩击着龙椅扶手,"梦里有个叫'小燕子'的女子,与你倒有几分相似。她自称还珠格格,与五阿哥......"他话锋一转,"萧姑娘常年游历,可曾听过这个名号?"
萧云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她垂眸掩去眼底波澜:"民间多有奇闻轶事,草民不敢妄言。不过......"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画纸,正是班杰明临摹的《白云观旧景》,"草民斗胆猜测,或许是皇上心系天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乾隆接过画轴,画面中晨雾缭绕的道观、焚香的道姑,竟与他某次南巡时见过的场景不谋而合。他突然想起紫薇说过,萧云的母亲杜雪吟曾与先帝有过交集,心中愈发疑惑。
"既如此,"乾隆将画轴递给李德全,"萧姑娘便暂留宫中,为朕调理寝食。五阿哥,你带萧姑娘熟悉宫规。"他的目光扫过永琪瞬间僵硬的背影,"朕倒要看看,这奇女子究竟能解多少谜题。"
夜幕降临时,萧云站在储秀宫的窗前,望着漫天星斗。班杰明被安排在如意馆作画,此刻想必正对着宫墙发牢骚;萧剑则被带去校场,说是要与御前侍卫切磋。她摸着怀中的玉佩,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困在金丝笼里的惊鸟,可命运的丝线,又将她与皇宫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