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暴之夜的低语与背叛的黎明
外面是咆哮的暴雨，豆大的雨点像碎玻璃一样砸在动物行为研究所的玻璃窗上，模糊了城市的霓虹。谢伊诺独自一人坐在狭小的实验室隔间里，面前是跳动的电脑屏幕，上面是她几个月来没日没夜肝出来的实验数据。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动物饲料的混合味道，伴随着远处实验动物低低的鸣叫声。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短发因为长时间的集中而有些凌乱，琥珀色的瞳孔在屏幕光下闪烁着疲惫的光芒。左手腕隐隐作痛，那道幼时为了救助一只被车撞伤的流浪猫留下的疤痕，在阴冷潮湿的雨夜里格外敏感。这道疤痕像一条蜿蜒的蚯蚓，此刻似乎在皮肤下微微发痒。
这项关于特定环境刺激对小型哺乳动物认知能力影响的研究，是她转正的关键。导师杨彬院长以严苛著称，但他偶尔流露出的对科研的纯粹热情，是这个冰冷研究所里少有的暖色。然而，最近几个月，她的成果进展异常顺利，顺利到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安。她的实习男友周子扬，以及同组的同事谢啦啦，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她的进度。她曾不设防地分享，毕竟他们是她在这里仅有的“朋友”，周子扬更是她倾注了感情的人。
“吱！吱吱！！”
一阵突兀的、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实验室的寂静。声音来自隔壁的小型啮齿动物饲养室，异常急促，带着极度的恐惧。
谢伊诺皱眉，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隔间门口朝外望去。走廊里只有应急灯发出的微弱光芒，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然而，那尖叫声却在她脑海里异常清晰，甚至带上了某种她从未体验过的“信息”——
“快逃！伊诺！快逃！他们要删你数据！快！那个男人，红裙子！”
数据？删数据？男人？红裙子？
谢伊诺猛地愣住，身体僵在原地。这声音……不仅仅是尖叫，更像是在说人话！而且，“伊诺”？小白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一定是加班太久，精神紧张，出现幻听了。动物的叫声怎么可能携带这样明确的信息？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饲养室门口，透过小窗看到里面几十个笼子里的小白鼠都在瑟瑟发抖，挤成一团。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正趴在笼子边，冲着她的方向拼命地吱叫。那小小的、充满恐慌的眼睛，似乎真的在恳求什么。
她摇了摇头，轻声安慰：“没事，别怕，只是打雷了。”
但那小白鼠的叫声在她听来依然清晰：“不是打雷！是他们！快走！数据！要没了！红裙子！”
这次她听得更清楚了，甚至能辨认出其中带着一种属于啮齿类动物特有的颤音。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板首窜头顶。难道……难道她真的能听懂动物说话？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座位上。但小白鼠临死前的警告——那种清晰的、带着具体信息的叫声——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底。她鬼使神差地，没有保存最后修改的数据，而是首接合上了电脑。
雨声渐小，谢伊诺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安离开了研究所。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起来。
次日。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照亮了研究所的走廊。谢伊诺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隐隐的期待走进实验室。期待是希望昨晚的一切只是幻觉，不安是那个声音太过真实。
她打开电脑，输入密码。然而，屏幕上弹出的提示让她瞬间血液凝固——“文件丢失或己损坏，无法读取”。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数据没了？怎么可能？！昨晚她明明只是合上了电脑，甚至没有关机！
她颤抖着双手，在电脑里疯狂搜索，但所有与她的研究项目相关的数据文件，全部！都！消失了！不仅仅是昨晚修改的，是所有原始数据、分析图表、论文草稿……一切都像被黑洞吞噬了一样。
“怎么了，伊诺？”周子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惯有的温柔关切。
她猛地回头，看到周子扬站在门口，衣着整洁，神情温和。他还是那个她认识的周子扬，那个会在她熬夜时给她送咖啡、会在她实验受挫时温柔安慰的男友。
“子扬……我的数据……全没了！”她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周子扬走过来，皱眉查看她的电脑，表现出震惊和惋惜：“怎么会这样？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你昨晚不是在这里加班吗？”
谢伊诺看着他的侧脸，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小白鼠的声音：“那个男人……红裙子……”
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她下意识地看向周子扬身后的谢啦啦。谢啦啦今天穿了一件淡红色的连衣裙，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冲她露出一个看似关切实则带着一丝怪异优越感的微笑。
“啊呀，伊诺，真是太不幸了，”谢啦啦语调轻柔，眼中却没有一丝同情，“这种事怎么会发生？是不是你操作失误了？毕竟是关键数据，应该多备份几次的嘛。”
她的语气像刀子一样扎在谢伊诺的心上。谢啦啦总是这样，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刻薄的话。
“不是我的问题！”谢伊诺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昨晚离开时还好好的！”
“有没有可能是服务器问题？”周子扬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瞥了谢啦啦一眼。那个眼神，很短暂，但足够让谢伊诺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交流。
谢伊诺感到头晕目眩。她突然想起，实验室的监控系统今天也恰好坏了。昨天下午，谢啦啦曾抱怨监控摄像头对着她的工位，遮挡了她的“风水”，还找人来“调整”过。
“监控呢？查看监控！”她急忙说。
周子扬和谢啦啦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一下。
“监控……今天早上好像发现故障了，正在报修，”周子扬说，“所以暂时没法看。”
“怎么这么巧？”谢伊诺紧紧盯着他们两人的脸，试图从他们细微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周子扬依然是那副关切的样子，而谢啦啦则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咖啡，只是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感到一阵恶心。昨晚的那个声音，那些信息，此刻像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海，清晰得可怕。小白鼠的恐惧，乌鸦的嘶喊……
她快步走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外面的世界在她眼中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她看到一只乌鸦停在窗外的枝头，漆黑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正盯着她。
“嘎！嘎嘎！”
乌鸦尖锐的叫声在她听来，竟是那个在雨夜里听到的、带着明确地址的信息！
“3207！那个男人！红裙子！数据！研究所对面的那栋楼！酒店！”
酒店？3207房间？周子扬和谢啦啦？
谢伊诺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一切都连接起来了。小白鼠的警告，乌鸦的指引，消失的数据，恰好损坏的监控，周子扬和谢啦啦可疑的态度……
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她真的能听懂动物说话了！而且，这些动物正在给她指出一条可怕的真相。
她的论文成果，被周子扬和谢啦啦联手盗取了！他们删除了她的原始数据，伪造了证据，甚至可能昨晚就在那个3207房间里进行肮脏的交易或庆祝。
一股冰冷的愤怒席卷了谢伊诺的全身。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童年被遗弃的经历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也让她对背叛有着近乎病态的敏感。现在，她最信任的男友，和她曾以为的同事，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方式窃取了她最珍视的劳动成果，将她推入深渊。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毁掉她吗？不。
她看向窗外那只仿佛洞悉了一切的乌鸦，又看向实验室里那些无辜的实验动物。她曾经只是同情它们，觉得它们可怜。但现在，她仿佛能感受到它们的情绪，甚至它们的声音在她耳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信息网络。
她的左手腕再次传来灼热的痒意，那道疤痕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她低头看去，在阳光下，那道疤痕的边缘，竟然隐隐浮现出一种极淡的、鳞片状的纹路。
谢伊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报仇。这个念头像一颗冰冷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而她的武器，或许就是这份突如其来的、诡异的能力。
那个男人和红裙子，在3207房间？很好。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