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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克拉克握着那块金板，指尖着凹凸不平的刻痕。板子冰冷，沉甸甸的，他凑近鼻端，细细嗅闻。那股泥土与朽木的气息中，仿佛混杂了某种古老而陌生的味道。他甚至对着残缺的边角狠狠咬了一口，牙印清晰留下。
“太软。”他咂嘴，吐出一块细小的金屑。
星云对此并未流露丝毫波澜。‘找到些刻画的玩意儿，算不上惊天动地。’古老遗迹，遍地皆是。发现，与创造，那是两码事。一旦文字成了气候，传得比瘟疫还快。‘就算以前玩那破游戏，自己部落捣鼓出文字的，也少得可怜。’何况眼下，不过是些许苗头。拉克拉克摸到的“黄金板子”，更是烂大街的货色。运气好，撞进个古墓，说不定能翻出一堆那个年代的墨宝。古人屁大点事都爱刻下来。真能找到些建房子、数牲口之外的记录，那才叫走了狗屎运。
【金碑：伟大卡隆巴帝国之路（其二）】 【碑文乃古代卡隆巴帝国之简介，多为自吹自擂其丰功伟绩，无甚紧要信息。然，除却作为古文明资料之价值，亦暗示了卡隆巴帝国其他遗迹之所在。（阅览更多）】
‘想要解读，文明程度还差得远。’这失落世界，古文明遍地都是。倒也不用发展到地球现代那份上。当年罗塞塔石碑，不就解开了埃及象形文字的谜团？可那也得有考古学家、语言学家、大学，还得对各种文明有足够了解才行。一个多元的社会，才能撑起这种研究。‘所以现在……这板子跟废铁没两样。’
拉克拉克晃了晃金板，阳光下金光刺眼。他看向扎奥尔。
“我看这是黄金。”拉克拉克开口。
扎奥尔疑惑。 “黄金？”
“铁匠以前给我瞧过他兜里的几块碎金属。黄金，又重又软，不顶用。不过，要是擦亮点，反光倒是挺漂亮。”
“那不还是废物点心？”扎奥尔撇嘴。
“哦，听说这玩意儿不变色，也不生锈。小鱼儿们觉得它有点价值。”
“不生锈？”拉克拉克用指尖着金碑上的刻痕。他将金板递给扎奥尔。
扎奥尔接过，掂了掂重量，又用牙齿试探性地咬了咬，留下浅浅的牙印。
“没错。肯定是人做的。我不信这玩意儿是那怪物背上自己长出来的。”扎奥尔将金板还给拉克拉克。
拉克拉克点头，眼神落在金板上：“你的意思是，古人造了祭坛，然后把这东西藏在里面？”
扎奥尔琢磨着拉克拉克的话，眼神一动：“你是说，这东西对古人很重要？”
“对。古人大概就是看中它不生锈。所以，重要的不是它是什么做的，而是他们为什么要刻这些玩意儿。”拉克拉克指着金板上扭曲的符号。
扎奥尔闻言，也开始死死盯着那块金板。‘符号，而非文字。’星云观察着。比如，他们会把两根树干编在一起指路，或者堆起石头标记领地。尤其是在狩猎采集的文化里，关于动物迁徙方向、可食用植物的知识，都是这么一代代传下来的。‘当然，传下来的知识也不复杂，毕竟没有书面记录，但是……’星云看到了一丝可能。‘在我引导下，拉克拉克或许能捣鼓出原始的字母。’
又过了几天，尤尔和其他战士拖着一群水牛回来了。就算有虫神的祝福，多数战士也累得像滩烂泥。那群水牛倒是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排着队。足足二十头。
蜥蜴人们兴奋地嚷嚷着有二十头美味的水牛，却没有一口能吃上。他们己经用木头搭了简陋的围栏，暂时把水牛圈在里面。锁好之后，还派了哨兵，防止有人偷摸宰了吃。
扎奥尔替大伙儿问拉克拉克：“大伙儿都想尝尝水牛。”
拉克拉克摇头：“算过了，现在不饿，没必要吃。等进了荒野，这些就是保命的口粮。长远看，对我们有大用。”
“那倒是值得试试。”星云想。在《失落的世界》游戏里，时间一晃就没。但在这里，他却能一步步推动。星云本可以借着游戏系统的便利，敷衍了事，但他不打算这么做。有意思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任务无聊或者困难。他对时间的感知，似乎己经和人类截然不同。‘这或许会浪费点数，他们甚至可能领会不到这些暗示，但所有投资都有风险。’星云开始盘算，怎么让拉克拉克理解“文字”这概念，以及它的价值。
岁月流转。
氏族在泉水边壮大。每一次成功的狩猎，每一座新搭建的木屋，都让祭坛的规模随之扩大。那些起初对身上黝黑光滑鳞片感到难为情的人，如今也对神的赐福怀着谦卑的感激和自豪。就连年幼的孩子也蒙受恩泽，长得强壮结实。
但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
拉克拉克站在一座白骨堆砌的祭坛前。几年前他们草草搭建的第一个祭坛，模样都快想不起来了。眼前的祭坛，足有八米长。三层结构，堆满了数十头甚至更多水牛的骨骸。每一层平台上装饰的牛头骨，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拉克拉克盯着祭坛，他想。梦里，泉水干涸，虫神雕像化为尘土，他们被困在枯死的灌木丛中，饥饿侵蚀着每一个族人。
兽人首领缓缓点头：“你打算往山里更深处去？”
“我们能守好自己的地盘，就凭你眼前的这些人。”扎奥尔上前一步，声音低沉。
“你不会算数。”拉克拉克没有看扎奥尔，眼神首首望向远方。
兽人首领开口：“我欠你和你家族一个人情，我想还。我们在这儿住了很久，知道一条穿过山脉的路，更宽，也不那么难走。让我儿子给你们带路如何？”
“派些搬运工来。如果我们打到猎物或者找到食物，会分一些，让你儿子和搬运工带回来。”拉克拉克回应。
扎奥尔先叫醒了自己的亲信，然后一声巨响，惊醒了整个部落。她往火堆里添了更多柴火，让火烧得更旺，就像拉克拉克吩咐的那样。此刻还是清晨，天未大亮。气温低，蜥蜴人们也懒得动弹。熄了一夜的火堆冒出浓烟，拉克拉克氏族的蜥蜴人这才嘟囔着，聚集到祭坛前。
拉克拉克走到祭坛前，目光扫过每一张困倦的脸。
“跪下，听我的。现在！我会依照神的旨意，照看你们。”拉克拉克声音低沉，却穿透清晨的寒意。
“今天一早，我们就动身。”他宣布。
扎奥尔走上前，低声询问：“烹饪似乎不错。我应该学学做饭。你教我？”
拉克拉克凝视着扎奥尔，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