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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站在研究所锈蚀的金属屋顶上，风卷着紫黑色的碎云从他身侧掠过，刮得后颈发凉。
他仰头望着逼近的风暴，喉结动了动——那团翻涌的紫雾里，有某种熟悉的频率在震颤，像极了三个月前他在07号研究所地下室见过的灾种核心，只是更焦躁、更贪婪。
“这不只是清除未感染者。”他对着风低喃，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的破洞——那是上周为救小云时被变异鼠抓的。
风里突然涌来消毒水的气味，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陈念。”林悦的声音混着风的呜咽，带着点喘息。
她的医用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左手还攥着半管未用完的药剂，“地下掩体的人都撤进去了，但外围巡逻队传来消息，风暴前锋己经扫过第三隔离墙。”
陈念转身，看见她眼下的青黑——这女人己经连续36小时没合眼，给二十七个伤员做了紧急手术。
他伸手想帮她理一理被吹乱的刘海，中途又收了回去，指尖在身侧蜷成拳：“我需要一个缓冲区，把风暴和避难所隔开。”
“原能屏障塔。”
苏瑶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她单手撑着生锈的栏杆跃上屋顶，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旧时代用来隔离辐射区的老东西，东城区还有三座。虽然线路早烂了，但结构应该还撑得住。”她晃了晃手里的战术匕首，雷纹在刀刃上滋滋作响，“我上个月巡逻时见过，塔基用的是星陨前的纳米混凝土，没那么容易塌。”
“我去修！”
小云的声音比风还急。
这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发梢沾着碎草，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正是陈念上周教她用废铁焊的。
她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刚才跑上来时的汗珠：“训练营教过基础维护，我能行的！”
陈念望着她发亮的眼睛，想起三天前这丫头还缩在墙角，被清道夫的皮鞭抽得发抖。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摸到几缕被烧焦的发尾——那是昨天帮他挡变异蛛丝时留下的。
“风里有原能乱流，塔梯可能带电。”他扯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的肩膀，“每爬三步就摸一下匕首，用雷纹导掉静电。”
小云用力点头，转身跑向楼梯时，外套下摆扫过他的手背，像只扑棱棱的小鸟。
“我带两个人去东边塔。”苏瑶把匕首插回腰间，指腹蹭过陈念袖口的破洞，“你上次说这布能防腐蚀，借我用用？”不等回答，她己经撕下一条布缠在掌心，“半小时内没信号，就当我死了——但塔绝对能亮。”
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时，陈念听见金属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低头看向手腕，那里还留着林悦刚才抓过的红印，带着体温。
“我去医疗站。”林悦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声音轻得像叹息，“第一批被风暴卷到的幸存者己经送来了，他们……”她顿了顿，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检测单，“体内的灾种反应不一样。有的在排斥，有的在融合。”她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背，“陈念，它在挑人。”
陈念接过检测单，看见数据栏里跳动的绿色和红色曲线——绿色的平稳如呼吸，红色的却像被踩碎的玻璃。
他想起老吴昨天说的“适者生存”，喉间突然发紧：“带抗体了吗？”
“全带了。”林悦松开手，转身时白大褂扫过他的指尖，“但只能保关键岗位的人。”她在楼梯口停住脚步，侧过脸，“你答应我，别学那些英雄——”
“我怕死。”陈念笑了，露出左边的虎牙，“所以会活着回来蹭你煮的热粥。”
林悦的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却加快脚步下了楼。
她的脚步声消失后，陈念听见风里传来老吴的咳嗽声——那老头正扶着屋顶边缘的栏杆，终端在他布满皱纹的手里发烫。
“灾种的核心逻辑是‘适者生存’，但它在学习。”老吴推了推裂开一道缝的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眶发青，“看这个。”他指着终端上的数据流，“上周感染体的原能波动是无序的，现在……”他划动屏幕，“出现了规律的正弦波。”
陈念凑近，看见那些跳动的光点真的在按某种节奏起伏，像婴儿的心跳。
“如果给它足够多的样本……”
“它可能会自己演化出温和的传播方式。”老吴替他说完，咳嗽得弯下腰，“就像病毒学会和宿主共存。”
陈念望着逼近的风暴，紫黑色云团里己经能看见扭曲的闪电。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系统昨天签到送的黄金级核晶，还带着体温。
“那就让它学。”他转身走向屋顶边缘，风掀起他的衣角，“您去地下掩体，守着总控台。”
“你呢？”老吴的声音被风吹散。
陈念没回头，他单脚踩上锈迹斑斑的栏杆，感受着脚底金属的震颤。
风里的原能越来越浓，像针一样扎进皮肤。
他闭了闭眼，意识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规则扭曲异能触发条件，当前因果点剩余0，业力币剩余0。”
“够了。”他在心里说。
当他睁开眼时，瞳孔里映着整片翻涌的紫黑。
他抬起右手，掌心的核晶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是黄金级原能具现化的光芒。
风在他掌心凝聚成漩涡，脚下的金属屋顶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重力井。”他低喝一声。
整座研究所突然向下一沉，像被无形的手按进地底。
远处的紫黑色风暴明显顿了顿，云团边缘的闪电噼啪作响，仿佛在愤怒地挣扎。
陈念感觉鼻腔里涌出温热的液体，却笑得更欢了——这招他偷偷练了半个月，系统说“摸鱼时随机觉醒的异能”，原来叫规则扭曲。
东边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
陈念转头，看见第一座原能屏障塔的顶端冒出幽蓝的光罩，像颗被擦亮的宝石。
紧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三座蓝光连成环形，在避难所外围撑起半透明的保护圈。
他听见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塔修好了！但只能撑二十分钟——”
“够了。”陈念抹了把鼻血，对着通讯器喊，“林悦，分发抗体！”
医疗站里，林悦正跪在地上给孕妇注射抗体。
她的白大褂前襟全是血，却仍在笑：“别怕，这针打完，宝宝就能和妈妈一起看明天的太阳了。”孕妇攥着她的手点头，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像火。
小云挂在第三座塔的外墙上，工具包在腰间晃荡。
她的左手被金属划破了，血滴在风里瞬间冻成冰晶，却仍在用扳手拧最后一颗螺丝。
“亮啊！”她喊，声音被风吹散，“陈念哥哥还等着呢！”
当紫黑色风暴撞上蓝光保护圈的那一刻，整座避难所都在震动。
陈念看见屏障像块被揉皱的玻璃，裂纹从边缘迅速蔓延，却始终没碎。
他咬着牙加大原能输出，重力井里的风刃割得脸生疼，眼前开始发黑——但他看见地下掩体的门缓缓闭合，看见医疗站的灯还亮着，看见小云从塔上跳下来时被苏瑶接住，两个人滚进绿化带里笑成一团。
风暴持续了十七分钟。
当最后一缕紫雾消散时，陈念跪在屋顶上，膝盖压碎了一片锈铁皮。
他抬头，看见天空重新变成灰黄色，却有什么东西在脚下的土地里发亮——废土上的碎石缝里，冒出了几株嫩芽，叶片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林悦的脚步从楼梯口传来，这次她走得很慢。
陈念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的白大褂上肯定又多了几个血手印——但这次，大部分是别人的，不是她自己的。
“陈念。”她在他身边蹲下，递来半瓶水，“你看。”
陈念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看见嫩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第一片叶子展开时，他听见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未知进化体，是否启动扫描？”
他没理系统。
他望着林悦被风吹红的眼角，望着苏瑶和小云从远处跑过来时扬起的灰尘，望着老吴扶着栏杆走上来时手里还攥着终端——那上面的数据流，己经变成了温柔的波浪线。
风里有淡淡的青草香。
陈念突然笑了，他接过水喝了一口，是温的，带着林悦常用的保温杯的味道。
他望着远处的嫩芽，听见小云的尖叫：“看！叶子上有星星！”
苏瑶踢了她一脚，却也跟着笑：“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老吴凑过来，终端屏幕映着金光：“这能量波动……像极了星陨前的普通植物。”他推了推眼镜，“但更……有生命力。”
林悦没说话，她伸手碰了碰嫩芽，叶片上的金光突然涌进她的指尖。
她愣住，抬头看向陈念：“它……在治愈我。”
陈念望着她眼里的光，想起三天前她给他包扎伤口时说的话：“末世里，最珍贵的不是原能，是希望。”
现在，希望正在废土上生长，带着金色的光。
紫黑色的风暴己经过去，但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