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风波随着鄂敏余党的伏法渐渐平息,永琪回京那日,特意绕到医棚前。远远望去,小燕子正蹲在地上教孩童辨认草药,沈砚白则在一旁研磨药材,晨光为两人镀上柔和的光晕。阿黄突然竖起耳朵,冲着永琪的方向低吠两声,惊动了专注的小燕子。
她起身时,腰间铜铃清脆作响,目光平静而坦然:“五阿哥这就要走了?”永琪望着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再想起宫里那些珠光宝气的妃嫔,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格外动人。“皇阿玛命我呈交扬州案卷,”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个锦盒,“这是御膳房的桂花糕,你...尝尝?”
沈砚白研磨的动作微微一顿,却见小燕子笑着摆摆手:“谢五阿哥惦记,只是如今闻到这甜香,总想起山野间的露水味。”她转头看向忙碌的医棚,几位康复的百姓正帮忙晾晒药材,“比起宫里的糕点,我更爱这人间烟火。”
永琪攥着锦盒的手渐渐收紧,最终将它递给一旁的孩童:“赏你买糖人吃。”看着孩子欢天喜地跑开,他忽然自嘲地笑了:“原来我竟不如一个糖人。”小燕子张了张嘴,却被沈砚白轻轻按住手腕。医倌递来紧急的医案,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
“城西有位老人突发急症。”沈砚白将药箱背在肩上,转头看向永琪,“五阿哥若是不急,可愿同去?”永琪怔愣片刻,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当他们赶到病患家中时,老人己陷入昏迷,气息微弱。小燕子立即施针,沈砚白则调配汤药,两人配合得行云流水。
永琪站在角落,看着小燕子利落的手法和沈砚白沉稳的判断,忽然想起宫里太医们会诊时的推诿扯皮。当老人终于转醒,浑浊的眼中满是感激,颤巍巍地抓住小燕子的手:“活菩萨...谢谢活菩萨...”这一刻,他内心某个角落轰然崩塌。
离开时,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永琪停在城门口,从怀中掏出一道密旨:“皇阿玛听闻你们的医术,特赐金牌令箭,可在各地调遣官府协助。”他将令牌塞进小燕子手中,“这是你们应得的。”
小燕子望着金灿灿的令牌,又想起前世被这皇权摆弄的命运,轻轻将它推了回去:“比起令牌,我们更需要药材和医书。若五阿哥有心,能否在京城筹建医书阁,让更多人能学到医术?”沈砚白望向她的目光中满是赞赏,这提议正合他多年心愿。
永琪凝视着两人交握的手,终于释然一笑:“好。待医书阁建成,定邀二位前去题字。”他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一眼扬州城,“或许有朝一日,我也能像你们这般,找到真正想走的路。”
马蹄声渐远,小燕子倚在沈砚白肩头,望着漫天晚霞:“你说,永琪真的能明白吗?”沈砚白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铜铃与他腰间的玉佩相碰,发出悦耳的声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而我们...”他指向西北的方向,“该去赴沙棘与红景天的约了。”
当夜,医棚的油灯亮至三更。小燕子伏案绘制西北药材分布图,沈砚白则在一旁整理医案,阿黄蜷在脚边打盹。窗外,一轮弯月爬上屋檐,照着“燕砚医棚”的匾额,也照着这对医者夫妻,在济世救人的路上,渐行渐远,渐行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