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入老鼠体内的数百道黑色丝线,如同无数根贪婪的吸管,猛地膨胀、鼓动起来!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散发着淡淡暖黄色光晕的“气流”——那是纯粹的生命精气——被那些黑线疯狂地、蛮横地抽取出来!
暖黄色的生命精气顺着黑色的丝线,如同倒流的溪流,源源不断地被抽回,涌入陈晦那只流淌着黑色污秽的右眼之中!
随着生命精气的被抽取,那只灰毛老鼠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下去!的皮毛瞬间失去光泽,紧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温热的身体变得冰冷僵硬!短短两三秒,一只活生生的老鼠,就变成了一具包裹着皮毛的、干枯的、如同在沙漠中风化了百年的…木乃伊!
而陈晦的右眼!
在吸收了这股微弱的生命精气后,那汩汩涌出的黑色污秽液体,速度似乎…减缓了极其细微的一丝!那疯狂扭动、仿佛要破眶而出的无数黑线,也似乎…稍稍平静了那么一瞬?虽然依旧在蠕动,但那股狂暴的、要将他彻底吞噬的怨毒气息,似乎被这微不足道的祭品…暂时安抚、抵消了极其微小的一部分!
更清晰的变化,来自灵魂层面。
那七道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他灵魂上的、来自废墟怨念的冰冷注视,在老鼠生命被彻底抽取、化作干尸的瞬间,似乎…极其短暂地…松动、转移了一丝!
仿佛那滔天的怨毒和贪婪的索求,被这微不足道的祭品,短暂地、象征性地…满足了一点点!
“嗬…嗬…”陈晦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旧风箱抽气般的声音。他看着手中那具瞬间干枯、轻飘飘如同枯叶的老鼠尸体,又感受到右眼和灵魂深处那极其细微的、短暂的“缓解”…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恐惧、恶心、以及一丝病态解脱感的冰冷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人性堤坝!
原来…是这样…
原来爷爷当年…就是这样做的…
用活物的命…填自己的债…
“不够!”九叔公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鞭子抽下,打断了他短暂的、病态的迷惘。枯爪指向地上另外两只早己吓瘫、屎尿齐流、连惨叫都发不出、只会剧烈抽搐的灰毛老鼠。
“砝码…太轻!这点生机…喂不饱那七个饿鬼!”九叔公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残酷的光,“继续!剥!抽干它们!用它们的骨肉精血…暂时压住你眼里的‘秽根’!”
冰冷暴戾的意念再次占据了上风!来自秽秤的索求、来自“秽根”的贪婪本能、来自灵魂被怨念撕扯的剧痛…瞬间压倒了那刚刚萌芽的恶心和恐惧!
杀!献祭!换取喘息!
陈晦那只刚刚掐死一只老鼠、还残留着皮毛冰冷触感的右手,再次稳定地、冷酷地探出!
这一次,目标更加明确!动作更加熟练!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麻木!
他一把抓住另一只在地、大小便失禁的灰毛老鼠!
在它连恐惧都来不及表达的瞬间!
噗噗噗噗噗——!!!
又是数百道嗜血的黑色丝线,如同饥饿的毒蛇,从他那流淌着黑色污秽的右眼爆射而出!狠狠刺入!
凄厉到无法形容的、短促的吱声戛然而止!
暖黄色的生命精气被疯狂抽取!
干瘪…枯萎…化作枯骨皮毛…
第二具干尸落地!
紧接着,是第三只!
同样的过程!同样的冷酷!同样的…高效!
当第三只老鼠也化作轻飘飘的枯骨皮毛,被陈晦如同丢弃垃圾般扔在地上的瞬间。
嗡——!
他口袋里的秤砣,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冰冷满足感的震颤。
同时,一个毫无感情、如同冰层碎裂般的提示音,首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阴债…部分…转移…”
“交易…完成…”
“砝码…己收…”
随着这个提示音的落下。
右眼那汩汩涌出的黑色污秽液体,流速明显减缓了大半!虽然依旧有粘稠的黑液渗出,带着扭动的黑线,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汹涌澎湃,仿佛失控的泉眼。无数疯狂扭动的黑线也如同被喂饱的毒蛇,缓缓缩回了眼眶深处,虽然依旧在皮下不安地蠕动,但那股狂暴的、要破体而出的怨毒气息被极大地压制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
灵魂深处!
那七道如同冰锥般死死钉着他、来自废墟怨念的冰冷注视…消失了!
如同被无形的幕布暂时隔断!
那无时无刻不在撕扯他意识、吮吸他生命温度的剧痛和恶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和…冰冷的麻木。
陈晦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潮湿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夹克,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看着自己沾满污血、灰尘和老鼠皮毛碎屑的右手,又看了看地上那三具蜷缩着、干枯得如同千年古尸的鼠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这一次,却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肮脏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唯一还能视物的左眼,看向破碎窗口的九叔公。
昏黄摇曳的灯光下,九叔公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地审视着他,审视着他那暂时被压制、却依旧流淌着黑色污秽的右眼。
那眼神里,没有赞许,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如同老农看着终于学会在粪土中刨食的牲畜般的…冰冷评估。
“学会了吗?”九叔公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寒风吹过坟茔,“这就是规矩。活下去的…规矩。”
他顿了顿,枯瘦的身影在破碎的窗洞阴影里显得更加阴森。
“这点‘肉渣’,只够你喘几口气。”他伸出枯爪,指了指陈晦依旧在渗出黑液的右眼,“你眼里的‘秽根’,你血脉里的‘阴债’…远不止这点分量。”
“想活命…想保住你那只招子…”
九叔公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极其隐晦、却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算计光芒。
“跟我走。”
“去一个…‘肉’更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