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棺材铺的隔间里，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噼啪”声，以及…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尸臭味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气息。
陈晦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布满了污黑的血迹和龟裂的伤口，如同被蹂躏过的破布。
但…他的右眼…不再流血。
粘稠的黑色污秽液体消失了。狂涌的暗褐色丝线消失了。喷发的暗金光芒也消失了。
只剩下…眼眶。
那不再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眼眶内的血肉、神经、甚至眼球的结构…似乎都被刚才那场恐怖的风暴彻底摧毁、重塑。
此刻，呈现在那里的…
是一片…凝固的、深不见底的…暗金色旋涡！
那旋涡并非物理的形态，更像是一种纯粹能量的凝结体。深邃、冰冷、沉重。暗金色的“液体”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凝固的速度，在眼眶内缓缓旋转、流淌，如同宇宙中某个神秘星系的星云核心。旋涡的表面，无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暗金色古老符文，如同星辰般在其中生灭、沉浮、流转，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既神圣又诡异的威严与…死寂。
而在那暗金色旋涡的最中心，最深邃之处…
是一点…纯粹的、墨汁般的…漆黑！
那点墨黑如同宇宙的奇点，又如同一只冷漠注视万物的…瞳孔！它静静地悬浮在暗金旋涡的核心，散发着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终极的冰冷与…空虚。
没有眼白，没有虹膜。只有这片缓缓旋转的暗金旋涡，以及旋涡中心那一点墨黑的核心。
这…就是他的右眼。
一只…非人的…“秽眼”。
噗通。
一声沉闷的倒地声打破了死寂。
是九叔公。
那枯槁佝偻的身体，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失去了支撑的破麻袋，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溅起一小片尘埃。
他的脸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颜色。嘴角、眼角、鼻孔、耳洞…都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那双浑浊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扩散，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然而…
就在这死寂的、毫无生气的脸上…那干裂乌黑的嘴角…
极其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形成了一个…凝固的、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诡异笑容。
仿佛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牺牲…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终的…确认？或者说…满足？
胡麻子肥胖的身体依旧瘫在纸人堆里，裆下的湿痕己经冰冷。他绿豆大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九叔公，又猛地转向蜷缩在地、右眼变成一片诡异暗金旋涡的陈晦。
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之前的惊恐、绝望、死灰…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近乎癫狂的…贪婪！和…兴奋！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死死钉在陈晦那只非人的“秽眼”上，仿佛要穿透那暗金色的旋涡，看清里面那点墨黑核心的本质！
“成…成了…”胡麻子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嘶哑，那颗镶嵌的大金牙在昏黄摇曳的油灯光下，反射出刺目、贪婪的光芒！
“秽眼…开…开光了！”他肥厚的嘴唇哆嗦着，吐出这几个字，带着一种朝圣般的狂热和…赤裸裸的占有欲！
“嘿嘿…嘿嘿嘿…”压抑不住的、扭曲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在死寂的隔间里回荡，比鬼哭还要难听。
他肥胖的身体挣扎着，试图从纸人堆里爬起来。那双沾满污垢的肥手，下意识地朝着陈晦的方向…探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