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付出了血肉生命、灵魂自由,化为地脉深处的骸骨囚徒,永世镇压!
龟甲破碎,核心残片(陈晦胸口那块)携带着最后的守护意志与血脉信息,被送出地脉!
而那份未能彻底完成的封印…那因血肉耗尽、秘法未臻完美而留下的…一丝失衡的缝隙…便是那需要后人偿还的…“五十载阴债”!
这债…需以同样身负“阴漏体”、同源血脉的后世执秤者的…生命与灵魂…为引!补全封印!彻底平息秽棺之怒!
这便是…代价!
“呃…!”陈晦的意识在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感同身受的痛苦中几近崩溃!他终于明白了祖父悲怆的根源,明白了九叔公为何说祖父“逃债”,明白了胡麻子为何疯狂觊觎这份“造化”——这根本不是造化,而是一条通向永恒禁锢的绝路!
骸骨那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解脱的释然,再次在他灵魂中响起:
“知…债…明…偿…”
“以…汝…之…躯…承…吾…之…甲…”
“封…秽…棺…镇…九…幽…”
“此…为…汝…之…宿…命…”
骸骨膝前,那块巨大的残缺龟甲,在骸骨意念落下的刹那…轰然…解体!
并非崩碎!而是…化作无数道暗沉如玄铁、边缘流淌着粘稠土黄色秽气的…甲片虚影!这些甲片虚影带着沉重的地脉规则气息,如同归巢的倦鸟,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穿透冰冷的秽气…向着悬浮在前的陈晦…蜂拥而至!
嗤!嗤!嗤!嗤!
无数甲片虚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皮肉,狠狠撞入陈晦残破的身躯!
剧痛!超越之前所有痛苦的剧痛!
陈晦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瞬间被撕裂了亿万次!每一片甲片的融入,都伴随着骨骼被强行碾碎又重塑的脆响!经脉被狂暴的土行秽气撑裂又强行粘合的撕裂感!皮肤表面,一道道玄铁色的、布满细密土黄纹路的甲片纹路…如同活物般…飞速蔓延、覆盖!
左臂的异化被强行压制,青黑色的血管被玄甲纹路覆盖、同化!
心口那暗红的“秽”字血符疤痕,被一块菱形的、核心处闪烁着微弱金芒的玄铁甲片覆盖!
龟甲残留的微薄秽源被彻底激发、吸收,化作驱动这新生秽甲的原始动力!
灵魂深处,那枚属于胡麻子的焦黑砝码残骸,被数道暗沉甲片虚影狠狠钉穿、锁死!其上燃烧的金色裂痕光芒大放,将胡麻子最后一点不甘的残念彻底净化!
最关键的…是那只漠然的右眼!
无数细小的、带着土黄秽气的玄甲纹路,如同活着的藤蔓,瞬间爬满了陈晦的右半边脸颊,最终…汇聚在那只纯粹的黑暗瞳孔周围!
黑暗的瞳孔中心,那点微弱的金光,在玄甲纹路涌入的瞬间…猛地…膨胀!化作一枚微小的、由纯粹金色光芒构成的…古老“秽”字烙印!烙印的核心,则依旧是那点深邃的漠然黑暗!
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冰冷、带着大地脉动与归藏之意的力量…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在陈晦这具被强行改造的躯壳内…轰然…觉醒!
他不再是单纯的“阴漏体”容器!
他此刻…便是…行走的【秽甲】!是地脉深处先祖遗骸意志的延伸!是镇压秽棺、平息阴债的…活体封印!
“呃…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混合着痛苦、沉重与新生力量的咆哮,从陈晦被玄甲覆盖的口中爆发!他悬浮的身体猛地绷首!覆盖全身的玄甲纹路爆发出刺目的暗沉光芒!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混杂着精纯的土行秽气,瞬间席卷整个地脉空洞!
骸骨眼窝中的暗黄光芒,在陈晦完成【秽甲】初步融合的刹那…如同燃尽的烛火…缓缓…熄灭。
那沙哑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如释重负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秽气中:
“宿…命…己…承…”
“地…脉…秽…甲…佑…汝…”
“去…吧…”
一股强大的排斥力,自地脉深处涌来!不再是冰冷的泥沼,而是一条被无形力量开辟的、通往地上废墟的…秽气通道!
陈晦被这股力量包裹,如同离弦之箭,向着污秽与战火交织的地面…疾射而去!
地上废墟。
战局己至白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邪!”林玄风须发皆张,背后古剑化作一道百丈清冽剑虹,带着斩断天地的威势,狠狠斩向喷涌污秽的深渊巨棺!剑光所过之处,汹涌的污秽血海被强行劈开,无数扭曲怪物瞬间汽化!
轰隆!!!
剑虹斩在巨棺棺盖破开的黑洞边缘!枯骨符文疯狂闪烁,粘稠的黑液核心发出痛苦的咆哮!喷涌的污秽狂潮为之一滞!但黑洞并未被斩灭,反而因剧烈的冲击而变得更加不稳定,喷出的污秽能量中夹杂了更多狂暴的暗红毁灭气息!
“老牛鼻子!你想把棺材彻底劈爆吗?!”白镇岳怒吼,双拳猛地砸向地面!轰!两道厚重的土黄色光柱拔地而起,如同巨蟒般绞向那道被白骨巨手固定的九幽门户!试图将其强行闭合!光柱撞在门户边缘流淌的惨白死气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空间剧烈震荡,门户却纹丝不动!反而引得门户内酝酿的惨绿死光一阵剧烈波动!
“桀桀桀…好东西!都是好东西!”胡三婆婆怪笑着,手中兽骨法杖舞动,无数道细小的、由污秽怨念和兽魂构成的幽绿鬼火,如同蝗虫般扑向污秽血海中诞生的扭曲怪物!鬼火钻入怪物体内,怪物立刻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变异,转而更加疯狂地扑向林清漪和白野!她竟是在趁机“收割”和“强化”这些污秽造物!
“婆婆!你!”白野又惊又怒,他的血焰巨狼伥影被数头被鬼火强化的肉瘤怪自爆炸伤,形体稀薄得几乎透明!他挥动骨刃,狼狈地格挡着扑来的怪物。
林清漪压力陡增!金光神咒护罩在内外夹击(污秽腐蚀+强化怪物冲击)下摇摇欲坠!她挥剑的手腕己被震裂,鲜血染红了袖口。清冷的眸子扫过混乱的战场:林玄风欲斩灭秽棺却可能适得其反;白镇岳独木难支难以撼动九幽门户;胡三婆婆趁火打劫火上浇油…局势正在滑向彻底失控的深渊!
就在这绝望之际——
轰!!!
距离喷涌的秽棺不足十丈的焦黑地面,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坑洞!
一股沉重、冰冷、带着浓郁土腥与归藏死寂气息的暗沉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之中…
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他全身覆盖着玄铁色、布满细密土黄纹路的诡异甲胄,甲胄缝隙中流淌着粘稠的土黄色秽气,散发着镇压地脉的沉重威压!心口位置,一块菱形的玄铁护心镜上,一个暗红的“秽”字疤痕在甲胄下若隐若现,核心处一点微弱的金芒闪烁!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
右半边脸颊被狰狞的玄甲覆盖,只露出一只…瞳孔漠然黑暗、中心却烙印着一枚微小金色“秽”字、边缘爬满土黄纹路的…非人有眼!
左半边脸未被甲胄完全覆盖,露出的皮肤苍白如纸,左眼瞳孔深处,那抹暗红被沉重的甲胄之力浸染,化作了如同凝固血晶般的…深褐色!
他悬浮在污秽血海之上,沉重的秽甲气息扩散开来,周围翻涌的污秽和扑来的扭曲怪物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瞬间变得迟滞、畏缩!连那喷涌的秽棺狂潮,都仿佛被这沉重的气息压制,喷涌之势微微一缓!
“陈…晦?!”林清漪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身诡异甲胄,那只非人的右眼…这还是那个在仓库里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吗?
“操!这…这什么玩意儿?!”白野也惊呆了,他体内的狼仙意志传来清晰的恐惧颤栗!
林玄风、白镇岳、胡三婆婆,三位高手的目光瞬间被这突兀出现、散发着诡异而强大气息的身影吸引!
林玄风眼神冰冷,剑指陈晦:“好浓郁的秽源邪气!清漪!此物便是那祸乱之源?待为师一并斩之!”
胡三婆婆浑浊的老眼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绿光,死死盯着陈晦身上的秽甲,如同饿狼看到了稀世珍宝:“秽…甲?!传说中的地脉秽甲?!桀桀桀…天助我也!老婆子要定了!”
而陈晦…
覆盖着秽甲的面孔微微转动。
那只漠然的、烙印着金“秽”字的右眼,冰冷地扫过混乱的战场:喷涌的秽棺、洞开的九幽门户、激战的众人、贪婪的胡三婆婆…
骸骨的悲怆与质问,祖父血肉消融的痛楚,五十载阴债的沉重…以及那份以生命和自由为代价承接的“宿命”…如同冰冷的熔岩,在他胸腔内奔涌。
他缓缓抬起了覆盖着玄甲的右手。
五指张开,并非指向任何人。
而是…径首对准了…
那口正在因林玄风剑击而变得更加狂暴不稳的…
枯骨巨棺!
一个沙哑、沉重、仿佛带着地脉回音的声音,透过狰狞的面甲,冰冷地响起,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秽…秤…未…平…”
“此…债…”
“吾…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