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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嬷嬷猫着腰从窗根下退出来，绣着缠枝莲的鞋底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暮色中的坤宁宫笼罩在一层紫霭里，她掀开厚重的锦缎帘子，见皇后正对着铜镜簪珠钗，映在镜中的眉眼冷得像淬了冰。
"娘娘！"容嬷嬷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可不得了了！奴婢方才路过长春宫，听见陈知画那丫头在屋里..."她顿了顿，左右张望了一番才继续说，"她对着镜子说什么'终有一日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分明是肖想后位！"
"哐当——"皇后手中的青瓷茶杯应声落地，碎瓷混着残茶在金砖上蜿蜒成深褐色的纹路。她猛地转身，护甲刮过梳妆台发出刺耳声响："不知所谓！本宫这个皇后还在，她一个侧福晋也敢痴心妄想？！"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摇晃，映得眼底一片猩红，"小燕子再胡闹，也没生出这种僭越心思！她陈知画倒好，永琪不过是个阿哥，她就等不及要攀龙附凤了？"
容嬷嬷忙递上帕子，赔着笑道："娘娘息怒。依奴婢看，这陈知画就是仗着太后撑腰，越发没了规矩。"
"哼！"皇后冷笑一声，"永琪想当太子，也要问问本宫同不同意！"她轻抚过鬓边的点翠步摇，眼中闪过阴鸷，"别忘了，本宫还有嫡子永璂。"话音未落，她突然提高声调："来人！去把西林觉罗氏和小燕子叫到坤宁宫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殿。小燕子穿着件火红色旗装，发梢还沾着几片花瓣，显然是刚从御花园跑来；西林觉罗氏则端着名门闺秀的架子，福身行礼时衣袂无风自动。
"参见皇后娘娘。"两人齐声说道。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护甲："听说你们在学管家理事？"她目光扫过陈知画空着的位置，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嫡福晋教导侧福晋，原是宫里的规矩。不过..."她突然看向小燕子，"本宫听闻皇上有意重新加封你为固伦和硕公主？"
小燕子一愣，挠了挠头道："皇阿玛是这么说过，可我..."
"别插嘴！"皇后打断她，"你既要当公主，日后总要嫁人的。皇上给你选的，必定是家世清白、后宅干净的好人家。"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算计，"但你大字不识，日后夫君应酬，你连拜帖都看不懂，岂不让人笑话？"
小燕子不服气地嘟囔："我不懂可以学啊！"
"算你还有点志气。"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从明日起，你就跟着西林觉罗氏学管家理事、读书识字。记住，要想在婆家站稳脚跟，就得学会拿捏夫君。"她故意加重语气，余光瞥见小燕子攥紧的拳头，心中暗笑——这只没规矩的"野丫头"，终究还是要被自己攥在掌心。
西林觉罗氏见状，忙福身道："臣媳定当尽心教导，不负娘娘所托。"
皇后这才露出几分笑意："很好。至于陈知画..."她突然收了笑，眼中寒光毕现，"侧福晋还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往后你们学什么、做什么，都不必让她知道。"
待两人离开，容嬷嬷凑上前："娘娘这招借刀杀人可真是妙！让小燕子和西林觉罗氏盯着陈知画，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皇后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宫墙之上，归巢的乌鸦发出嘶哑叫声，惊起满树枯叶。她轻抚过皇后印玺上的螭龙纹，低声道："想当皇后？先过了本宫这一关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