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指婚
暮春的京城，柳絮纷飞如雪。学士府内，小燕子百无聊赖地趴在廊下的栏杆上，手中的树枝无意识地戳着地上的蚂蚁。自永琪随皇阿玛南巡归来，她便再没能见上他一面，只听说太后和皇上开始操心起五阿哥的婚事。
"小燕子，又在想永琪了？"紫薇端着茶盏走来，眉眼间同样藏着愁绪。她与尔康成婚虽得圆满，却也深知深宫内院的复杂。
小燕子猛地起身，发辫随着动作甩得老高："我等不下去了！永琪怎么能连一封信都不捎来？"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马蹄声。金锁气喘吁吁跑进来："小姐，少爷说宫里突然传召，五阿哥也在乾清宫！"
紫禁城深处，乾清宫的烛火将永琪的影子拉得老长。乾隆看着这个最得意的儿子，神色凝重："永琪，朕与太后商议，海宁陈家的知画知书达理，与你年岁相当......"
"皇阿玛！"永琪扑通跪地，"儿臣己有小燕子......"
"胡闹！"太后重重放下茶盏，翡翠护甲撞在瓷盏上发出脆响，"那丫头出身草莽，如何担得起福晋之位？知画才是名门闺秀，能助你在朝堂站稳脚跟！"
与此同时，学士府内，小燕子己经翻上墙头。"我倒要看看，是谁要抢走我的永琪！"她踩着青瓦猫腰前行，却不知此刻永琪正被赐婚的诏书压得喘不过气。
夜色渐深，御花园的玉兰树下，知画捧着一盏亲手熬制的安神汤。月光洒在她柔美的面庞上，眼眸中尽是倾慕："五阿哥为国事操劳，可要保重身子。"永琪接过汤碗，望着宫墙外的方向，恍惚间又看到小燕子调皮的笑脸。
而此刻，小燕子正躲在假山后，听着远处传来的议论声。当"五阿哥与知画小姐的婚事"传入耳中时，她手中的绢帕被攥得发皱，眼眶瞬间红透。一场关于皇权、礼教与真心的较量，就此拉开帷幕......
乾清宫鎏金蟠龙柱下，永琪的蟒纹团补服被冷汗浸透，小燕子攥着他的衣袖微微发颤。太后手中的翡翠佛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每一粒珠子都似在丈量着帝王的心思。乾隆突然将朱笔掷在龙案上，墨汁溅在黄绸奏折上，晕染出狰狞的黑痕。
"皇额娘执意要为永琪赐婚，难道朕亲封的还珠郡主，竟连个汉女都比不过？"乾隆的声音像淬了冰，震得檐角铜铃都轻轻晃动。他望着阶下跪着的小燕子，这个曾穿着粗布衣裳在围场横冲首撞的野丫头，如今虽然换了郡主服饰，眉眼间仍带着不受拘束的倔强。
太后的银护甲重重叩在楠木椅把上："皇帝！陈家乃江南望族，知画更是江南才女之首。反观小燕子，出身市井，不识礼数，若真让她做永琪福晋，皇家脸面何存？"
永琪突然抬头，眼中燃起决绝："皇阿玛！儿臣与小燕子情比金坚......"
"住口！"乾隆猛地起身，龙袍上的金龙随着动作张牙舞爪，"永琪，你身为皇子，婚姻岂容儿戏！"他的目光转向小燕子，语气忽而变得深沉，"小燕子，朕给你个抉择——朕允许你与永琪和离，往后可自选驸马。但你要想清楚，永琪是朕的儿子，你也是朕的义女。若选做朕的儿媳，便要恪守皇家规矩，接受永琪三妻西妾；若选做朕的女儿，朕会以和硕公主之礼重新册封，虽名号有变，却可享公主尊荣。儿媳还是女儿，你选。"
殿内死寂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响。小燕子仰头望着龙椅上威严的身影，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笑着将她扛在肩头的皇阿玛，想起围场中替她挡箭的宽厚背脊。她转头看向永琪，少年眼中的痛楚如潮水翻涌，可她知道，若真做了五福晋，等待她的将是深宅里数不尽的规矩和知画温婉却暗藏锋芒的笑意。
"我选做女儿！"小燕子的声音清脆如铃，"女儿可以扑在皇阿玛怀里撒娇，能爬上御花园的树掏鸟窝，还能和柳青柳红去街头吃糖葫芦！做儿媳要守规矩，永琪要忙着处理政务，老佛爷又不许我胡闹......我才不要！"她冲乾隆露出狡黠的笑，眼角却泛起泪光。
永琪踉跄着扶住身旁的立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太后的脸色比案上的白瓷茶盏还要惨白，翡翠佛珠"啪嗒"散落一地："皇帝！你这分明是......"
"皇额娘！"乾隆抬手打断，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释然，"朕既己开口，便不会食言。即日起，恢复小燕子和硕公主身份，择吉日重新册封。至于永琪......"他转向面色灰败的儿子，"你既无缘驸马之位，便随傅恒出征缅甸，若能立下战功，朕自会为你另择佳偶。"
知画原本低垂的眼睫轻颤，袖中攥紧的帕子被指甲掐出褶皱。她望着小燕子蹦跳着扑进乾隆怀中的模样，忽觉殿内的檀香都变得刺鼻。而此时，小燕子正将脑袋埋在乾隆胸前，闷声说道："皇阿玛最好了！以后我还要带着新封号去漱芳斋闹太后，让她知道和硕公主可不是好欺负的！"
乾隆抚着她的发顶，余光瞥见永琪失魂落魄的身影，心中微微一痛。这场皇室博弈看似以小燕子的胜利告终，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当永琪身披战甲远赴战场，当知画仍在太后身边步步为营，这被重新定义的父女、爱人关系，终将在风云变幻中掀起更大的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