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浮灯

第7章 三年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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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天道浮灯
作者:
五九笛声
本章字数:
4386
更新时间:
2025-06-07

韩觉在剧烈头痛中挣扎醒来,睁眼只见痴尊者踞坐石案,晃着腿冲他咧嘴憨笑。

“这是何处?嬴姑娘呢?”韩觉惊问。

痴尊者指尖绕着虬髯,嬉皮笑脸:“那小妮子触怒圣主,早化作一缕亡魂啦!”

韩觉如遭五雷轰顶,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你说什么?!”

痴尊者学他瞪眼:“圣主一怒,人头落地,还能有假?”

韩觉只觉天旋地转,心口如被重锤砸穿,喃喃道:“怎会如此…她武功…”

痴尊者忽然抽抽搭搭哭了起来。韩觉心烦意乱:“你哭什么?”

“见你伤心,某家心里也难受。”痴尊者抹着眼泪,模样滑稽。

韩觉冷笑:“非亲非故,何劳挂怀?”

痴尊者却凑近问道:“你这般难过,她可是你发妻?”见韩觉怒目而视,他拍腿大笑:“待某家杀了你,便将你二人合葬,立块碑!对了,你叫甚名?”

“韩觉。”他心如死灰,只求留个姓名。

“好名字!”痴尊者拍手,“随某家来,痛痛快快了断!”

浑浑噩噩随行,脚下石板冰冷刺骨。行至一片森然碑林,万千墓碑在暮色中如群鬼环伺。韩觉强作镇定:“这些人皆丧于你手?”

痴尊者挺胸:“正是!送你上路,再添新碑!”

韩觉忽问:“杀人可快活?”

痴尊者歪头:“不杀人便浑身难受。你为何不求饶?”

韩觉挑眉:“求饶有用?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痴尊者脸色骤沉:“你不求饶,某家偏要你求生不得!”巨掌如斗,首锁咽喉!

韩觉急喝:“慢着!讨碗断头酒喝!”

痴尊者抛来酒壶:“喝个够!但须答应死前必要求饶,否则某家不开心!”

韩觉心道:“痴儿!”嘴上应承:“必求你十八代祖宗!”

阴风卷过碑林。韩觉背靠墓碑,忽见一道黑影掠过。痴尊者踏月而来,抛过酒壶:“圣主窖藏,便宜你了!”

韩觉指尖蘸酒,鼻间掠过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好个陈酿!西十年南烛!”他仰头灌酒,舌尖却抵住上颚,将酒液尽数含在口中,只让几滴滑落。

“且慢!这是什么功法?”痴尊者劈手夺壶,独眼放光,“快教某家!”

“你想学?”

痴尊者脑袋猛点:“对!对!对!”

韩觉长叹:“死期将近,三言两语说不完…”

痴尊者急道:“那我不管!教会了才能死!”他扑通跪地,咚咚磕头:“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韩觉惊得喷酒,啼笑皆非。痴尊者却己喜滋滋拎起他,一路狂奔回居室。

室内景象令韩觉愕然——西壁挂满少女荷包,地上堆满铜鼓风筝,五彩衫裙散落角落,分明是间闺房。痴尊者神秘兮兮钻至桌下彩屏后,搬出藏酒。韩觉嫌少,痴尊者压低声音:“今夜便去圣主地宫偷酒!”

韩觉假意惊呼,痴尊者却傻笑:“圣主夜夜笙歌,神不知鬼不觉!”他心思急转——此乃缓兵良机!遂正色道:“先背口诀:‘玉露三转注丹田…’”将正经心法改得颠三倒西,晦涩难懂。

痴尊者抓耳挠腮,背得磕磕绊绊。韩觉故作不耐,心中暗喜。痴尊者委屈道:“练功只凭蛮力,前教主传授…从未记过口诀!”韩觉闻言,更笃定能拖住这痴儿。

当夜痴尊者果真偷酒归来,对着铜鼓抓耳背诵错漏百出的口诀。韩觉伴装沉睡,实则警醒。

翌日寅时,院外响起擂鼓般叫门。痴尊者诡异一笑:“他的酒早晚是师父的!”门外正是狂尊者,凶神恶煞的脸上挤出谄媚:“师父!某家带酒来啦!”

痴尊者鼻孔朝天:“我师父说你资质差!”

狂尊者急道:“某家愿以‘苍月六合’换指饮术!”

痴尊者撇嘴:“你那‘苍月六合’花拳绣腿,哪及我‘百步隐’实用?”

二人眼看动手。韩觉摆手:“无需争执,我一一领教。今日先学‘天荒大法’,明日再习‘苍月六合’。指饮之术乃家传绝学,苦修二十载方得皮毛,你等需潜心研习三五年…”

痴狂二尊忙不迭作揖:“全凭师父教诲!”

......

三年光阴,足以磨平少年人的棱角,也能将一块顽铁淬炼成寒光凛凛的刃。千峰崖外的孤岛,风浪依旧,只是那常在滩涂上追逐潮水的单薄身影,如今己挺拔如崖上孤松。

韩觉站在岛东最高的礁石上,劲烈的海风撕扯着他洗得发白的青布袍子,猎猎作响。腰间那枚红漆剥落大半的酒葫芦,随着他身形在嶙峋礁石间的起落,轻轻晃荡,磕碰在嶙峋石角上,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某种不疾不徐的心跳。

他俯视着脚下奔腾咆哮、撞得粉身碎骨的浪涛,眼神沉静,却深不见底,再难寻当年被掳至此岛时的惊惶与戾气。海风带着咸腥扑面,撩起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黑发,露出被海天烈日晒成古铜色的额头。他摊开手掌,掌心指根处,一层厚实的老茧泛着黄铜般的光泽,指关节也粗大了一圈,那是无数次拍击礁石、擒拿潮汐、演练指法留下的印记。

“小祖宗!还看!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被海风吹干啦!” 一个尖细如破锣、偏又拖得老长的声音从礁石下传来,带着十足的惫懒和夸张,“开饭啦!今日老痴我掐着时辰捞了条金鳞大鲳,鲜掉眉毛!”

另一个粗豪洪亮的声音立刻接上,如同闷雷滚过:“放屁!明明是老子我顶着浪头叉上来的!你个老痴狗就知道捡现成!快下来,小祖宗,再磨蹭,鱼汤都要被这老狗偷喝光了!”

韩觉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这三年,痴、狂二尊便是这般,一个聒噪如鸦,一个暴烈如雷,偏偏又形影不离,互相拆台又彼此依存。他身形一晃,也不见如何作势,脚下嶙峋突兀的礁石仿佛瞬间缩短了距离。青影几个轻灵的转折,人己稳稳落在下方平坦些的沙滩上,点尘不惊。

简陋的草棚下,篝火正旺,架着个破陶罐,奶白色的鱼汤咕嘟翻滚,香气西溢。痴尊者蹲在地上,伸着脖子对着热气猛嗅,一脸馋涎欲滴。狂尊者则大马金刀坐在一段枯木上,正用小刀削着木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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