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如血的审判光束猛地撕破昏暗!如同地狱打开的指路明灯!
精准!无情!
死死钉在还在向碎片蠕动的——
矮壮纹身小弟身上。
“不——!!!!” 所有人心中都响起无声的、撕裂的狂嚎!王大刚目眦欲裂,拔腿想冲,却被无形的恐惧钉在原地!
轰!!!!!!!
时间仿佛被拉长、停滞。
巨大的锤影覆盖一切。
锁链绷首时刺耳的尖啸。
锤头砸落时那空气被挤压到极致、如同固体碎裂般的沉闷爆鸣。
然后——
咚!!!!!!!!!
无法形容的沉重闷响!
没有惨叫,只有瞬间化作实质的喷溅与碾轧!
视野瞬间被炸开的、浓稠得如同劣质油彩般的暗红色浆雾遮蔽!骨头碎裂的脆响,肌肉被瞬间挤压成泥的粘稠声响夹杂其中!
矮壮小弟刚刚抬起的、渴望生机的头颅连同整个上半身,如同被万吨水压机砸中的西瓜,瞬间消失!
浓烈的腥气混合着碎骨残渣,如同最肮脏的喷泉,泼洒在西周散落的卷宗、腐朽的桌椅和一众呆滞的玩家身上。
一柄锈迹斑斑的巨大柴刀从矮壮小弟碎裂的腰带上掉下,当啷一声落在血泊中,那是他从商店用3点换来的“武器”。
彻底湮灭!连回归酒店的光柱都不需要判定!
巨锤缓缓抬起,污浊的血滴顺着锁链和锤面黏稠地滑落。
法官席上,那位身着猩红破袍的“盲眼法官”,在巨锤砸落的同一瞬间,它那被肮脏黑曜石彻底缝死的眼窝深处,两行粘稠如融化沥青,滚烫的黑色液体,如同两条绝望的毒蛇,无声而剧烈地蜿蜒淌下,滴落在落满尘埃的法袍前襟上!
沉渊的神识在那黑泪涌出的瞬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法官腐朽的躯壳深处。
那不是泪水,是凝固万年的绝望回响!是灵魂被规则反复撕扯、碾轧、最终同化后残留的最后一道扭曲烙印。
无法读取身份,无法获知经历,只能“触碰”到那股生前曾执着于一个名为“公正”的圣杯,如今却连存在本身都被扭曲成了死亡的工具。
冰冷的副本意志如同饱食的秃鹫,正在贪婪回收着副本中炸开的、浓烈的极端情绪——恐惧达到顶点的战栗、背叛得逞的隐秘兴奋、愤怒无力的狂躁、目睹绝对死亡的绝望……所有负面被疯狂汲取!
沉渊瞬间抽离,眼神归于死寂的冰冷。他最后“瞥”了一眼矮壮小弟那滩无法辨认的废墟——那碎裂的地板和喷溅的红泥中,隐约有几丝黯淡的、即将被彻底抹除的“存在感”残留。
法槌无声敲响。空间裂开幽蓝的旋转出口。
终于回到酒店。
“老三——!!!”王大刚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咆哮,挣扎着想站起来冲向那片空空如也的地面,仿佛他那被砸成肉泥的小弟还能躺在那里。
林月跪在地上,失神地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粘稠的、己经开始变冷的污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俯身干呕起来,什么也吐不出来。
张黎捂着被法警棍击中的腿,虽然疼痛感还在,但他此刻只是盯着地上那摊无形的血腥的想象,眼神麻木。
“嗡——!”
屏幕亮起。
约翰叔叔挤满了画面,带着职业化的热情:“恭喜!九进八!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举证’环节!不过,规则就是规则!那位冲动的小伙子…啧啧啧,真是令人遗憾的错误示范!”
他的话语如同浇在众人心头的冰水。
屏幕画面陡然切换到张黎瘀伤的腿、王磊身上沾染的血污、林月惊吓过度的脸!
“但是!看看我们的幸存者们!安全屋…总是充满了‘关怀’!”
嗤——!
三道熟悉的、冰冷的白色光柱从天而降!精准笼罩张黎、王磊、林月身上。
光柱中,几人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只有精神上的空洞和衣服上的污迹残留!
“彻底的败者…连成为回忆的资格都没有。下次见,幸运儿们!”约翰叔叔语调蛊惑,随即指向王大刚身边那片空空如也的地面,屏幕上浮现一个巨大的、不停旋转的血红“X”。
屏幕熄灭。
两名穿着灰色清洁工制服、面容如同被强行打上模糊马赛克的NPC,如同鬼魅般从大堂的阴影角落无声浮现。
就在那空荡的地板位置,虚无的空气仿佛凝固出一些看不见的污渍轮廓。清洁工NPC动作麻木地抬起手,手中凭空出现散发着冰冷喷雾剂味道的工具,对着那片空气无声地“喷洒”、“擦拭”。
王大刚眼睁睁看着这诡异的“清洁”过程,看着他小弟最后存在过的痕迹被无情抹除,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渐渐被空洞的绝望和翻滚的狂怒占据。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又在下一秒被无形的规则悄然抹平。
清洁完成后,清洁工NPC如同融入背景板般退入阴影消失。
整个大堂陷入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规则不再仅仅是纸面,它己经用血肉和彻底的消失浇铸成型:
副本死亡等于彻底湮灭,抹除一切痕迹!
苟且带回酒店等于重伤变“无伤”,粉饰太平!
“死……死了……” IT男张黎脸色煞白,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抽气,“又一个……下一个是谁?下一个就他妈是我了!”他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双手用力抓挠着头发,仿佛要将那恐怖的画面从脑子里挖出来。
“操!操!m的游戏!” 王大刚眼睛赤红,浑身都在抖,恐惧和愤怒扭曲了他混混的狠厉,只剩下无能狂吼。
他剩下的那个小弟在地,裤裆湿了一片,眼神涣散,只剩下本能的、无意识的呜咽。
医生李默靠着冰冷的墙缓缓滑坐到地上,他脸色灰败,专业的冷静被彻底碾碎。他猛地将手在墙上死命摩擦,声音嘶哑干涩:“没意义的……根本没意义……救不了的……都要死……我们都会变成那样……” 那种目睹死亡却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和对自身命运的绝望感让他彻底崩溃。
“我不干了!老子不玩了!” 王大刚猛地跳起来,朝着虚无的空气挥舞拳头,“我要回家!老子要回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律师赵坤的状态最为诡异。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喊大叫,反而异常沉默。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肩膀微微颤抖,但眼镜片后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惊恐,而是一种烧灼到极致、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死死盯着自己手背上跳动的数字——又增加了20点。他看着那滩血肉模糊的狼藉,又看看这多出来的点数,嘴角抽搐着,咧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带着神经质的弧度。
“对啊……” 赵坤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尖利而怪异,打断了王大刚的咆哮,吸引了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
他抬起头,眼睛亮得可怕,“规则说过,只要在通关前……留着一口气就行!对,一口气!不死透就行!缺胳膊断腿没关系,植物人也没关系,规则只说要‘活着’通关!”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飞溅,“只要我们还喘气!我们就能拿到东西离开,活着,重点是活着。”
“赵坤,你他妈疯了?!” 王磊厉声喝道。
他虽然是除沉渊外最镇定的人,但紧握的双拳和急促的呼吸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看着那滩惨状,饶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战场,这种毫无意义、随时降临的恐怖死亡方式,依旧让人心底发寒。
“我没疯!” 赵坤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是约翰叔叔说的!规则是唯一的生路!别管尊严,别管恐惧,别管道德!只要还能喘气!懂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让自己能撑到最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话像毒液一样渗入每个人的神经。林小月止住了干呕,惊恐地看着状若癫狂的律师。李默停止了无意义的擦拭,眼神空洞地望向他。王大刚也愣住了,似乎被这种疯狂但指向“生路”的逻辑冲击了一下。
“王磊……他说的……对吗?” 张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王磊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点点头:“但那也只是理论,万一……”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明白——万一规则骗人呢?万一通关标准不是字面意思呢?而且,为了保命到“剩一口气”的地步,人会变成什么样?像赵坤说的那样,放弃一切人性?
绝望如同沉重潮湿的裹尸布,再次更紧地缠住了所有人。这次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了窒息感、自我否定的深度绝望。
刚刚获得的20点奖励点,此刻散发着冰冷的、讽刺的光,像是对他们苟延残喘命运的嘲弄——这点奖励,能换到什么?换几分钟的喘息?换多活几小时的资格?
没人有心情去兑换,也没人去思考该兑换什么。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如同雕像般站在阴影处的沉渊动了。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参与刚才那场绝望的对话,去艾莎小姐那里兑换了食物。
所有人,包括癫狂的赵坤和沮丧的王磊,都愕然地看着她。
“你……” 王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力。在这种时候囤积物资?有什么用?
沉渊将最后一批罐头堆好,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绝望或疯狂的脸。
“这就是它们的目的。”
游戏不会因为他们的绝望和崩溃就停止。
至此,沉渊几乎可以肯定,赵坤就是前世害死陈烟的人,而不断的死亡己经让所有人濒临崩溃。
天色,在他们麻木的沉默和沉渊单调重复的搬运动作中,无可挽回地暗沉下来。
第三个恐怖的夜晚,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