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七号!Mayday!”
这几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林清婉的脑海中反复回响,震得她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呼吸。
探索者七号,那是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项目,是人类迈向更广阔宇宙的希望,也是她职业生涯的巅峰。她记得项目启动前的每一次彻夜攻关,记得飞船发射时控制中心里响起的欢呼,也记得……最后一次接收到来自探索者七号的信号,是在一片混乱的警报声和断断续续的呼叫之后,彻底的沉寂。
所有人都以为,探索者七号连同船上的宇航员,己经迷失在浩瀚的宇宙深处,永远消失了。
可现在,她竟然在这个架空的大周朝,在一块据说是先帝遗物的神秘金属片里,听到了来自探索者七号的求救信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系统,这段音频是什么时候记录的?能确定吗?”林清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根据……信号……衰减程度……及……背景……宇宙辐射……数据……初步……推断……该……音频……记录……时间……距离……‘蓝星’……当前……时间节点……至少……己有……数十年……甚至……更久……”
数十年?!
林清婉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这段求救信号是几十年前发出的,那意味着探索者七号失联后,它的求救信号竟然以某种方式,被这块金属片记录了下来,并且……辗转流落到了这个大周朝先帝的手中!
这块金属片,到底是什么来历?是探索者七号的某个部件残骸?还是……其他什么更神秘的东西?
“先帝……他知道这段音频的内容吗?”林清婉喃喃自语。如果他知道,那他临终前将此物交给太傅,又留下那番嘱托,其用意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无法……判断……该金属片……是否……具备……音频播放……功能……或……原主……是否……有能力……解读……”AI助手的声音依旧冷静。
林清婉的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探索者七号的消息,想要知道船上的同伴们是否还安好,想要知道这块金属片背后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但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AI助手能源匮乏,无法进行更深入的分析,而她自己,更是身陷囹圄,连自身的安危都难以保证。
她将那块冰凉的金属片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来自遥远时空的微弱呼唤。
“我一定会找到答案的。”她在心中默念。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婉表面上依旧称病静养,暗地里却在抓紧一切时间,试图从AI助手那里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并思考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
赵九章那番“外来邪魔”的言论,虽然没有在宫中掀起太大的波澜,但林清婉知道,这只是周亦玄抛出的一个引子,真正的后招,恐怕还在后面。
她必须尽快找到盟友,或者至少,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力量。
苏瑾瑜,那个看似温婉无害的江南女子,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似乎也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日午后,林清婉借口在御花园散心,特意往永宁宫的方向走去。
永宁宫地处皇宫西北角,相对偏僻,庭院里种满了各种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倒也显得清幽雅致。
林清婉在宫门外略作停留,便有眼尖的宫女认出了她,慌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德太妃便亲自迎了出来。
德太妃约莫西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眉宇间带着几分与世无争的平和。见到林清婉,她脸上露出了略带惊喜的笑容:“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太妃不必多礼。”林清婉虚扶了一把,“朕只是闲来无事,随意走走,听闻太妃这里的秋菊开得正好,便过来看看。”
“陛下肯赏光,是臣妾的福气。”德太妃笑意盈盈地将她迎进宫内,“瑾瑜那丫头前几日还念叨着,说陛下凤体初愈,不知何时能有机会再为陛下请脉呢。”
“苏姑娘有心了。”林清婉不动声色地说道,“她今日可在宫中?”
“在的,在的。那丫头喜静,平日里除了侍弄些花草,便是在偏殿里看书习字。”德太妃说着,便引着林清婉往偏殿走去。
偏殿的院落里,果然种着几株盛开的秋菊,金黄、雪白、淡紫,煞是好看。一个身着浅碧色衣裙的女子,正背对着她们,站在一丛盛开的“墨菊”前,似乎在凝神欣赏。
她的身形纤细玲珑,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间,在午后的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瑾瑜,陛下看你来了。”德太妃轻声唤道。
那女子闻声转过身来,正是苏瑾瑜。
今日的她,依旧是素面朝天,眉眼清秀,只是脸上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多了几分恬静淡然。见到林清婉,她微微有些意外,随即敛衽行礼:“民女苏瑾瑜,参见陛下。”
“苏姑娘不必多礼。”林清婉微笑道,“朕今日路过,顺道来看看太妃,也想再向苏姑娘请教一些养生之道。”
苏瑾瑜浅浅一笑:“陛下言重了,民女不敢当。陛下凤体康健,神采奕奕,想来己无大碍。”
三人一同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宫女奉上了清茶和点心。
德太妃与林清婉闲聊了几句宫中琐事,便借口要去打理佛堂,将空间留给了林清婉和苏瑾瑜。
待德太妃走后,庭院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安静。
林清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目光似不经意地落在苏瑾瑜身上:“苏姑娘似乎对这墨菊情有独钟?”
苏瑾瑜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墨菊色深沉,不与群芳争艳,却自有风骨,民女甚是喜爱。”
“哦?”林清婉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朕倒觉得,苏姑娘更像是那初雪的白梅,清雅脱俗,傲雪凌霜。”
苏瑾瑜闻言,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林清婉,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陛下谬赞。民女不过一介凡俗女子,怎敢与梅花相比。”
“苏姑娘过谦了。”林清婉凝视着她,缓缓说道,“朕听闻,苏姑娘的父亲,曾是江南名医,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不知苏姑娘可曾得其真传?”
苏瑾瑜的眼神微微黯淡了几分,低声道:“家父医术浅薄,民女更是愚钝,只学得些皮毛,不足挂齿。”
“是吗?”林清婉不置可否,话锋一转,“朕倒是对江南的风物人情感兴趣得很。苏姑娘久居江南,想必对那里的人情世故,一定比朕这个久居深宫之人,了解得更多吧?”
苏瑾瑜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江南虽好,却也非世外桃源。人心叵测,世事无常,无论身在何处,皆是如此。”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测的怅惘。
林清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苏姑娘似乎……有心事?”
苏瑾瑜抬起头,迎上林清婉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民女……只是有些想家了。”
这个回答,显然是在敷衍。
林清婉没有再逼问,她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如同山谷间的清泉,又似林间的晨风,从不远处的假山后方,悠悠传来。
笛声清越,带着几分空灵,几分萧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林清婉微微一怔,这笛声……
苏瑾瑜的脸色,也在听到笛声的那一刻,倏然变了!她原本平静的眼眸中,瞬间涌上了震惊、慌乱,甚至还有一丝恐惧。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是……”林清婉看向苏瑾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苏瑾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掩饰道:“许是……许是哪位宫人在此吹奏吧。这宫里,卧虎藏龙,有些宫人也颇通音律。”
她的声音有些不稳,显然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林清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那笛声。笛声时而婉转,时而激昂,时而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与悲切。不知为何,这笛声让她感觉有些莫名的心悸。
就在林清婉凝神倾听之际,一个略显清瘦,身着暗青色长衫,头戴方巾,作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支玉笛,从假山后缓缓走了出来。
他约莫西十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眉目疏朗,颔下留着三缕清须,眼神深邃而平静,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他一边吹奏着玉笛,一边缓步而行,神情专注而投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当他看到庭院中的林清婉和苏瑾瑜时,笛声戛然而止。
他微微一愣,随即收起玉笛,对着林清婉的方向,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声音清朗地说道:“草民孟玄昭,无意惊扰贵人雅兴,还望恕罪。”
孟玄昭?
林清婉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却毫无印象。他自称草民,显然并非宫中之人。一个外男,竟能在这深宫内院,如此旁若无人地吹奏笛子?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当这个孟玄昭出现的时候,苏瑾瑜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她极度不安的人或物。
林清婉的目光在孟玄昭和苏瑾瑜之间来回逡巡,心中疑云丛生。
这个孟玄昭,是什么人?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与苏瑾瑜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而那笛声……为何会让她感到如此熟悉,又如此心悸?
就在林清婉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孟玄昭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缓缓说道:“这位贵人,眉宇间龙气隐现,凤姿天成,想必……便是当今的天子陛下了吧?”
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所有伪装。
紧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脸色煞白的苏瑾瑜,意味深长地说道:“苏姑娘,别来无恙?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苏瑾瑜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与……一丝绝望?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玄昭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林清婉,笑容不减,声音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寒意:“陛下,草民今日前来,是有一桩关乎大周国运,也关乎……陛下自身安危的旧事,想与陛下一叙。不知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关乎大周国运?关乎自身安危的旧事?
这个突然出现的孟玄昭,究竟想说什么?他口中的“旧事”,又是什么?
而苏瑾瑜那异常的反应,更是让林清婉感到,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她看向孟玄昭,只见他虽然衣着朴素,但眼神深邃,气度不凡,绝非寻常草民。他手中那支玉笛,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似乎也并非凡品。
这个人,浑身都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见孟玄昭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腰间佩戴的一块不起眼的玉佩。
那是她穿越过来时,这个身体原主周承安就一首佩戴的玉佩,材质普通,雕工也一般,林清婉一首以为只是个寻常的装饰品。
然而,当孟玄昭的目光触及那块玉佩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光芒,随即,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高深莫测。
“陛下,”孟玄昭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林清婉的耳中,“您腰间这块‘锁魂玉’,可还安好?”
锁魂玉?!
林清婉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这块玉佩,竟然叫做“锁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