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行刚刚踏进房门,便瞧见潘氏正坐在桌前,秀眉微蹙,一脸沉思之态。
关切地问:“夫人,何事如此烦心??”
然而,潘氏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反问他:“夫君,您这是打哪儿回来的?又打算何时再出去巡店呢?”
言语之间,竟带着几分质问之意。
谢天行闻言,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起来,右手更是心虚地摸了摸自已的鼻子,嗫嚅道:“夫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只听潘氏冷哼一声,继续追问:“别顾左右而言他!快说,你来我屋里到底何事?”
此时的他们,虽然名义上还是夫妻,但实际上这段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只不过,为了谢家的名声以及儿子的脸面,两人才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与体面罢了。
谢天行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说道:“夫人,莫不是在为今日在街上见到的那个孩子忧心?”
听到这话,潘氏心头猛地一颤,满脸狐疑地看着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方才在街上你也在?”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令她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男人多了几分审视。
谢天行缓缓点了点头,不再像之前那般遮遮掩掩,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没错,早些时候我对此还有些不确定,但经过一番查探之后,可以肯定那就是玄儿的子嗣。”
话音未落,潘氏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什么?玄儿的孩子?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说着,她迅速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谢天行面前,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庞,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迹象。
说来也巧,他带着小妾在外游山玩水大半年,身上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打算去铺子里支些银钱,哪知那掌柜说必须有家主的许可才行,无法,他只得回家来。
就在他乘坐的马车缓缓驶过事发之地时,突然听到一阵惊恐的呼喊声。掀开帘子向外望去,瞧见是马发狂。
随即向暗卫示意杀马救人。
原打算继续前行,目光扫过那辆马车时,才知是谢家的马车!遂留下一看究竟。
就看到后面潘氏下车和男子怀里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潘氏中毒=,一直昏迷不醒,并不知云华之事,可他是知晓的,而且有关那姑娘的信件都是他拦截的。
当年为了不破坏与苏家的联姻,他拦着玄儿去找那姑娘,还有庄子上发来的信,都被他拦下。
不仅如此,他还曾经派遣人手假扮成劫匪,企图除掉云华。
只可惜最终让她侥幸逃脱。
后来,听闻她躲藏在了一个偏僻的村落里,并且身边还跟随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心想这样一来,她应该不会再纠缠玄儿了,于是便撤回了对她的监视。
谁能料到,如今她竟然生下了玄儿的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
若是放在几年前,以他的心性,定然不会留下她们母子的性命。
可是现在,玄儿已经成亲整整五年了,儿媳却始终未能诞下一男半女。
这件事不仅潘氏为此忧心忡忡,就连身为一家之主的自已,亦是焦急万分。
这才有了今日跟潘氏解释事情原委,当然他与小妾的那些事,并未提及。
潘氏静静地听完丈夫的讲述之后,呆楞在原地。
悔恨、懊恼、心疼、无措等各种心思交织在心头,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儿子竟是为了救自已,才不得不与心爱之人擦肩而过。
而自已呢?非但没有体谅到儿子的苦衷,反而还逼迫他不爱之人......
良久,潘氏缓缓回过神来,只见她双目圆睁,牙关紧咬,怒不可遏地冲着谢天行吼道:“都怪你当年横加阻拦,如若不然,玄儿又怎会落得如此痛苦的下场!”
面对潘氏的指责,谢天行自知理亏在先,可自已的男性尊严岂能被挑战?
于是乎,他梗着脖子辩驳:“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能救你吗?”
闻听此言,潘氏顿时语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她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那个孩子我们必须要带回谢家。那是谢家的血脉,不该流落在外,而且他是玄儿的第一个儿子,必须好好培养。”
谢天行忙不迭点头,他的目的达到了。当下两人商议起如何将孩子接回谢家。
谢天行想直接派人去将孩子与那女子一同接来,潘氏却摇头反对:“此事需谨慎,若贸然前去,恐那女子不愿,亦或引起外界诸多猜测。”
谢天行觉得有理,问道:“那依你之见?”
“先派个可靠之人暗中接近那女子,了解她的想法,再慢慢劝说,待她愿意后再接回府中。”
“哼,能入谢家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所求之地,她还能不愿?”谢天行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
“你以为你们谢家又是什么享乐之所?”潘氏皱着眉头,自已又何尝不是在这谢家的牢笼里困着?熬着?
“何况,此事不可妄来,若要儿子知晓,定是一番折腾。”潘氏顾念儿子的感受,万不可再行岔了。
况且还有苏羽兮在,必须妥善处置才好。
于是,派出了府里的一位面善的老嬷嬷前去,就是邀请人来府里做客,就当做是赔礼致歉,不多说任何。
*
另一边,对冬茴之事已然败露尚一无所知的云华,此刻正在心中暗自思忖着何时离开陈郡这一事宜。
一旁的余寒,赶忙出言相劝道:“冬茴刚刚遭受了那般惊吓,大夫曾叮嘱过此时不宜长途奔波,要不咱们还是再休养数日吧?”
云华又何尝不了解冬儿目前的状况呢?
孩子回家后,便因过度受惊而陷入了昏睡之中,即便在睡梦当中也时不时地发出惊恐呓语。
云华洗漱换洗完毕之后,便陪伴在孩子身旁不曾离去半步。
可是,想起街上的那位谢家夫人,那人当时看向冬儿的眼神里分明透着古怪,让云华的内心一阵慌乱。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秋叶匆匆赶来禀报,说是门外有一人自称乃是谢家人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