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富等人离开了之后,阮清宁也收回了目光,打量起了她的“新”住处。
这座院子坐落的位置十分好,四周绿树环绕,花草繁盛。正房坐北朝南,采光极好,相比起阮清宁所住的那间院子的正房来,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房间里的地面全部用青砖铺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明亮的光线透过干净的纸窗落入房间,洒下斑驳的光影,为室内增添了几分生动。
房间内弥漫着一种老家具独有的独特味道,里面填满了各种各样的家具。阮清宁的手指轻轻拂过中央的红木雕花圆桌,以及周围的椅子。从指尖传来的细腻光滑的触感,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它们所用木材的质地上乘。
墙壁上还挂着几幅水墨画,只是令人有些惋惜的是,这些画上的内容太过,摆放的位置也不太讲究。或许这些画作本身颇具艺术价值,但由于这些画上的内容不但不互相呼应,甚至隐隐还有些冲突,导致这些画不但没有起到应有的点缀装饰作用,还衬得着原本就摆放得满满当当、毫无美感的屋子更是拥挤。
屋子的另一侧,则是一张木床,上面铺着柔软的锦被,无论是被面上的绣花还是被子厚实的程度,显然和阮清宁之前屋子里的有着天壤之别。甚至床头处还居然颇有几分闲情雅致地放置了两个造型别致的花瓶,看起来……和这间毫无美感的屋子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阮清宁对别人睡过的床铺并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她压根儿就没打算真的住在这间他人生活气息太过浓郁的屋子里。她之所以会这么说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给想要给她下马威的李管事同样的下马威和警告罢了。
于是,她只是随意地在床边转了转,随手拿起了床头的花瓶,漫不经心地端详了两眼。在发现并不是什么珍贵的瓷器之后,就兴致缺缺地准备将它放回原处。
可就在她抬手准备把东西放回去的那一刻,阮清宁的余光里,却忽然瞥见了那花瓶原本放置的位置后,那一处的墙壁上,有一处十分不明显的凸起。
咦?
阮清宁好奇地将花瓶放了回去,在发现那处凸起正好藏在花瓶落下的阴影中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看来她找到了意外之喜啊……
阮清宁随手将刚放回的花瓶重新拿起,随意地放在了床上,然后好奇地探身过去,伸手在床头那块凸起的墙壁上,小心翼翼地摸索了起来。
……
另一边,不远处的庄子里。
祁问寒也终于等来了去隔壁探查消息的侍卫。
“那场火是怎么回事?”祁问寒坐在上位,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回王爷的话……”侍卫低着头,用低头的动作遮住了自已脸上有点一言难尽的表情:“走水的,是之前那位阮小姐的院子……”
“嗯?”祁问寒喝茶的动作一顿,“又是阮小姐的院子?”
“又”这个字,就很微妙了……
而侍卫,显然也联想到了之前打听到的、侯府的那场大火,脸上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是、是这样没错……”
祁问寒放下了茶杯,想了想,“那这一次的火被扑灭之后,那个庄子里,发生了什么大的变化?”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侯府的那场大火之后,最终的结果是阮小姐离开了侯府。虽然看起来是阮小姐吃了亏,但是他可是打听到了,侯府夫人,以及据说是那场大火中的另一个幸存者的侯府嫡幼子,在阮小姐离开的同时,被侯府的老夫人惩罚。
为一个庶女惩罚当家的侯府夫人和最受宠的嫡幼子,这放在整个皇城里,都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事。
可见这位阮小姐的手段。
“这个么……”那侍卫挠了挠头,“听说好像是……阮小姐换了一间院子居住?”
嗯?已经准备听个大动静的祁问寒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受罚吗?”他再次跟那侍卫确认。
侍卫肯定地点头,“没有。”
“整个庄子就只有阮小姐的院子被烧没了。”
怎么回事?
祁问寒更疑惑了。
这位阮小姐金盆洗手了?
“不过……”那侍卫挠了挠头,“听庄子里那些下人的意思,那个院子本来就不怎么好,烧了也就烧了,他们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可惜……”
“哦?”这么一说的话,祁问寒倒是知道了阮清宁忽然烧院子的原因,他轻轻笑了一声,“那让我猜一猜……”
“这位有趣的阮小姐,选择的新院子,该不会是整座庄子里……最好的一间吧?”
侍卫眼睛亮晶晶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敬佩,“王爷您真是料事如神!”
“据说那位阮小姐新选的院子,就是庄子里的管事原本住的院子!”
祁问寒笑着摆了摆手,靠回了椅子上。
他就说这位阮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恐怕那一场火就是给那个管事的下马威吧?
管事给安排了一间破旧的院子,如果是一般人,要么就因为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先捏着鼻子捏下,要么就直接表达自已的不满。但是后者看起来有用,却往往很容易被对庄子更了解的管事糊弄过去——
那些管事大可以藏起自已的院子,或者干脆安排人找借口不让对方靠近自已居住的院子,只拿各种破旧的院子给对方看,证明庄子里只有这种条件的院子。
甚至到最后,不但没有换成院子,还会落得个事多、娇气的坏名声。
但是偏偏这位阮小姐不同,在看到那破旧的院子之后,她压根不和那管事争辩,在放松了管事的警惕之后,找到了管事真正的院子。
然后——一把火烧了自已原本的院子。
这样她就可以以自已的院子没了为借口,要求住进管事的院子里。
有意思……
实在有意思……
祁问寒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把这个评价,安在这位有趣的阮小姐身上了……
不仅身上怀有秘密,自身又足够聪慧,又狠心,下得去手。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那位阮小姐一面……
祁问寒得到了答案,心满意足,正要挥手让侍卫退下,就见那侍卫犹犹豫豫地开口,“王爷,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在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那座庄园的管事,李管事家的儿子,正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去买什么东西……”
“哦?”祁问寒的眼睛一亮。
“那你们可要盯紧一点啊……”
他缓缓着手里的茶杯。
他可正愁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去隔壁庄子里拜访那位阮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