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出现,激得李富和李大春心头狠狠一跳。
两人条件反射地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他们原本以为已经被弄晕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此刻正好好地端坐在椅子上。她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桌子边,一只手的手里,则拿着一本李富十分眼熟的书册。
——正是他正在寻找的、真正的账本。
“你……”李大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你是……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说着,他还仿佛见了鬼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醒来’?”阮清宁嘲讽地哼笑了一声。
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晕过去,又谈何醒来?
从李富和李大春两人偷偷摸摸地摸进入这间院子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只不过,阮清宁还是挺好奇这两人这个时候过来是打算做些什么的,于是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按兵不动,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那两人的动静。
直到两人鬼鬼祟祟地戳破了窗户上糊的纸,用一截细细的竹管往屋子里吹进了白色的粉末。
说实话,阮清宁其实并不知道那些粉末的作用,她只是站在李富的角度稍微猜测了一下,大致有了一个猜想后,做出了最不容易出错的表现。
没想到竟然还给她蒙对了。
阮清宁不由得感慨自已的运气还不错。
她之前在李富媳妇面前故意做出的举动,果然引起了李富的注意。而李富也不负她所望的,当夜就有了行动。
所以她就在假装被迷晕的时候,借着倒下的动作,飞快地把手里的真账本放回了空间里,拿出了一本外表看起来差不多的游记放在了桌子上。
阮清宁看着面前面露警惕的李富,微笑着向他展示着自已手里的账本,“你们是在找这个吗?”她还特意翻开了书页,热心地把里面的内容展示给李富看,好让对方确认——这一次她拿出来的是真账册。
李富面色凝重地看了阮清宁一眼,又看了那账册一眼,面上显然有些投鼠忌器。只不过,多年的管事经验,让他飞快地收敛好了自已脸上的表情和情绪。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李富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一脸赔笑,“我们只是……只是看到夜深了,您的院子里还点着灯,所以想来问问您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对对对……”李大春在一旁跟着拼命点头。
“哦?”阮清宁任由他们狡辩,微笑着提问:“那你们怎么不敲门就直接进来了?这庄子里是没有规矩了吗?”
“哎哟!”李富猛地一拍大腿,突然就开始哭天抢地,一副被冤枉狠了的样子,“三小姐啊!您这可就冤枉我们了啊!”
“我们只是看屋里亮着灯,又没有了动静,担心不已啊!毕竟您这次来又没有带什么婢女丫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们这不是担心您出了事了嘛?!”
李富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对着李大春朝阮清宁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神,目光重点放在了阮清宁放在手边的、真正的账册上。
李大春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已父亲的意思——他(李富)现在正在通过对话引走阮清宁的注意力,而他(李大春)则趁着阮清宁不注意偷偷拿走此刻正放在桌子上的账册。
李大春自信满满地对着自已的父亲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然后就轻手轻脚地、开始朝着阮清宁的方向一点一点挪过去。
李富见自已的儿子明白了自已的意思,便更是说得来劲了,力图牢牢抓住阮清宁的注意力:“三小姐你是不知道……”
“我们其实一开始也是打算先敲门的……”他只字不提纸窗上的那个洞的事,“但是我们转念一想啊,万一您已经歇息了,只是忘了熄灭烛火,那我们敲门不就把您吵醒了吗?”
说着,李富用余光扫了一眼李大春,发现李大春已经慢吞吞地挪到了阮清宁的背后不远处。而阮清宁则撑着脑袋看着李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已背后正在有人偷偷靠近。
李富顿时觉得稳了,连语调都不自觉上扬了一些:“所以我们想啊……先去窗户那儿看看您是不是睡了……”
“哎,您猜怎么着?!”李富又是一拍大腿,稳稳地抓着阮清宁的注意力,“我们通过窗户上的影子,看见您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李富光明正大地开始了颠倒黑白,“所以啊!我们是因为看到您趴在桌子上不动了,因为担心您出了什么事,这才没有敲门破门而入的!”
“还请三小姐看在我们是处于关心的份上,原谅则个……”
李富说得自已都要信了。那信誓旦旦的语气,让正在小心翼翼向着桌上的账本伸手的李大春都怀疑起了自已了一秒。
……他们之前原来是这个目的的吗?
他摇了摇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先晃了出去——管他什么目的,他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拿到这个账本!
他的手指悄无声息地开始向着桌上的账册靠近。
近了……
更近了……
李大春的脸上一点一点浮现出了喜色,眼里只剩下自已的之间和书册之间不断拉近的距离。
马上就要拿到了……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本账册的那一秒,李大春脸上的喜意瞬间爆发,他正要一把抓起那册子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突然按在了书册上。
……
“王爷……”
瑟瑟的夜风中,阮清宁院子的围墙上,祁问寒正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挂在上面。
院墙下方,吴高升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不停地仰着头劝说:“王爷您可快下来吧……”
“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全呢……这个时候就应该静养才对……有什么事让其他人去办不就好了,何必您亲自动手呢?”
“王爷……”
“王爷……”
“哎……”祁问寒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吴高升闭嘴,“你不懂……这种事只能我自已来做……”
他可是来英雄救美拉近关系的,这种事怎么能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到时候救下来了,功劳算谁的?
他的人可是帮他打听到了,这座庄子管事的儿子下午去外面专门买了能放倒一头大象的回来。
再加上之前那位阮三小姐一来就放火烧了庄子,给足了庄子管事下马威,不难猜测这份最终会用到谁的身上……
这不,他派来监视这座庄子的人,一看到这对管事父子带着放的管子前往了阮三小姐住的院子,就第一时间回来汇报给了他。
祁问寒就知道——
他出场的时间到了!
可惜他因为身体的关系,过来的时候耽误了不少的功夫,等他爬上这院墙的时候,那早就已经吹进了阮三小姐的房间。不过还好,听动静,那屋子里的人应该还没有动手,他们还赶得及。
祁问寒撑起了身子,正要翻过院墙,忽然听到远处的房间里猛地传来了一声巨响。
发生了什么?!
他一下子抬起了头,却看到一个明显是成年男性的身影倒着从亮着烛火的房间里飞了出来,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刚刚从院墙上冒出半个身子的祁问寒,看着在院子的地面上痛苦哀嚎的男人,一寸一寸地从院墙上慢慢缩了回去。
他扭头看向他旁边的、同样也是震惊脸的报信侍卫,语气中充满了对对方工作能力不信任的怀疑,“你确定……”
“那两人之前买的……是真的吗?”
他们真的没有买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