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众人已经赶到开封府。
看门的两个衙役一见赵德昭来了,脸上顿时闪现出一丝惊疑之色。
两人行了叉手礼,躬身问道:
“殿下,您怎么来了?”
叉手礼是宋朝会友见客常用的礼仪,也可于上下级之间,表示尊重。
至于宋朝女子就得行万福之礼,影视剧里常说的“万福金安”就是来自这里。
当然,女扮男装或者男扮女装的话两种礼都得学。
赵德昭并不理会两人的问题,走到府门前问道:
“我四叔在吗?”
衙役腰弯的更低了,低声答道:
“在,府尹大人正在里面批阅公文。”
“谢了。”
说罢,赵德昭便随一众衙役走入开封府。
此时的赵廷美正正襟危坐,手拿毛笔在仔细的批阅公文。
自从赵光义委任他开封府尹后,赵廷美一刻都不敢松懈。
毕竟这份差事干好了,皇位可是稳稳的。
殊不知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赵二心里的真实想法。
人都是有私心的,兄弟关系再亲,叔侄关系再亲,也不会亲过父子关系。
对于赵廷美来说也是一样,就算赵二履行金匮之盟的约定,将皇位传给赵廷美。
但难道赵廷美就会老老实实将皇位还给自已吗?
亲情本是好的,可惜生在帝王家就一文不值。
玄武门之变,同室操戈就是帝王家最真实的写照。
不过眼下自已还有用到赵廷美的地方,他的势力实在是太了。
赵廷美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猛然抬头一看,几个衙役拖着乞丐的尸体走入府内。
最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德昭居然也来了!
‘这,这小子怎么来了?’
赵廷美虽然吃惊,但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面上表情平淡异常。
赵德昭踏入府门后,也行了叉手礼,躬身道:
“武功郡王拜见府尹大人!”
赵廷美虽然心中生疑,但硬是挤出笑脸道:
“哦,大侄……
额,武功郡王有何要事?”
这就对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赵德昭行完礼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告诉了赵廷美。
赵廷美听后心下当时一沉,瞳孔一震。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这居然是场山火!
赵廷美这开封府尹并不好做,说是委以重任,其实就是个背锅的。
开封城出了乱子,自已处理不好,皇帝就能随便找理由治自已的罪。
办好了,那是你职责所系,办不好,那是你能力不行。
赵光义找借口把自已一撤,还能落得一个知人善任的明君美名。
赵廷美看见那具乞丐的尸体,血迹都还没干,心里已经知道这是个命案。
大侄子,别搞我啊!
自已刚上任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这要处理不好自已真就别干了。
这开封府尹自已只体验了一天就得把体验卡交还赵光义了吗?
不行,这事绝不能让二哥知道!
赵廷美装作云淡风轻的道:
“来人,将这具尸体即刻火化!”
几名衙役一听眉头一皱,愣了一下,但随后就要拉着乞丐的尸体去火化。
赵德昭知道赵廷美这是怕担事,既然这样自已又岂能不给四叔台阶下呢?
“慢!”
赵德昭话音刚落,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赵德昭赶忙上前,站在桌案面前对赵廷美低声道:
“四叔,这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你以为你能瞒得过?
就算你强行压下去了,能逃得过官家的眼睛吗?
顺便说一句,这乞丐身上的伤也有我一份。”
赵廷美听后如坠冰窟,心是拔凉拔凉的。
“大侄子啊大侄子,你,你可真会给你四叔惹麻烦啊!”
赵廷美气愤的伸出手指点了点赵德昭,浑身气的发抖。
难道自已这开封府尹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真就出道即巅峰了是吧?
赵德昭看见自已这便宜四叔挠头苦思,气急败坏的样,嘴角便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看来赵廷美不光想的天真,控制情绪的能力也远不如赵光义。
要知道,赵光义可是昨晚杀哥,第二天都能舔着脸去拜大哥牌位的狠人!
虽然军事能力确实拉跨,但论心眼,论心狠还真比不过他。
赵德昭凑近身子,低声道:
“四叔,侄儿有个好主意。
虽然不能保证一定成,但这是唯一一个保住你的方法。”
赵廷美听后顿时两眼放光,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什么方法,快说!”
赵德昭两眼如鹰隼般锐利,盯着赵廷美沉声道:
“立即派人向官家禀明此事。“
赵廷美听后眼睛张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德昭。
大侄子,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我这里想法设法的想把案子压下来,你可倒好直接坦白从宽了!
赵德昭见赵廷美仍在犹豫,便继续说道:
“也有第二条路,就是四叔你立刻向官家纳还官印。”
赵廷美听后刚想反驳,但转念一想,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谁都知道,开封府尹是继承人的内定职位,这个利益赵廷美可不想放弃。
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后,赵廷美轻叹口气,道:
“好吧,就依你所言。
这入宫见官家的事,就拜托大侄子了。”
赵德昭听后懵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是我?
要知道赵德昭自打穿越到大宋后,就一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低调做人,安心筹划自已的复位大业,尽量降低自已在赵光义面前的曝光率。
巴不得赵光义把自已当成个透明人,彻底忘了自已才好。
如今这便宜四叔居然让自已去见赵二,这是把自已往火坑里推啊!
赵德昭环顾了四周的人,沉声道:
“四叔,开封府这么多人,你派谁不行?”
赵廷美提出这个主张也是有他的考量,赵德昭毕竟是先帝嫡子。
在宫中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再加上叔侄这层关系在,赵光义不会轻易动他。
所以这人选还真就非他不可。
赵廷美冷笑一声,双手合十盯着他道:
“大侄子,你是知道的,开封一天多少事,我实在走不开。
除我之外,也就是你了。
毕竟除了你,还有谁有胆子,有资格去跟官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