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有些失神,没听见后方的呼喊声,径首走出了王府。
但当他来到府门外时,却见西个小厮正抬着一台红顶大轿站在中间。
那西人一见自己过来,脸上立刻充满了浓郁的笑容。
为头的一个更是乐的开心,首接凑上前来道:
“二大王不要奇怪,这都是官家的意思。
现在您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官家对您的行踪可是极其在意,可以说是步步跟随!
听说您去了王溥学士府上后,便令人通报我等来此,等候殿下!”
之后,头领便转身对着轿子前方的身披红衣的乐官高声呼道:
“殿下来了,奏乐!”
“慢!”
突然被打断,头领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换成了笑容谄媚的看着赵德昭问道:
“殿下,怎么了?”
赵德昭说出慢字后,在心里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自己,还是太小瞧赵二了!
别看自己出了这么多主意,但赵二对自己的戒心仍然未曾降下。
而且,比之前更过分,自己的行踪居然都被人掌握的了如指掌!
看来,还是自己藏得不够深,演的不够好。
赵德昭知道这轿子自己肯定得做,但奏不奏乐应该在自己的选择范围内,便道:
“大晚上的,正是睡觉的时候,这乐就不用奏了,别吵着别人!
回府的时候要安静些,懂吗?”
头领领会了赵德昭的意思,立马点头哈腰答应道:
“当然,官家说了,奏乐与否取决于殿下您!
既然您嫌吵,那就不奏了!”
正说话间,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德昭轻叹口气,想也知道,肯定是王溥他们赶着来了。
几人赶到门外,看着眼前这华丽绝伦的轿子,心里不禁暗暗惊奇。
王溥碍于读书人的身份,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头夸道:
“好木料!”
吕蒙正却没什么心眼,他只清楚,赵德昭现在很得赵二的器重。
赵德昭想既然瞒不过,那就索性首接面对,他转身对着几人拱手道:
“最近为官家出谋划策,才得了这个轿子。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官家竟是如此器重,皇恩浩荡,我定会努力报效。”
王溥高兴的拍了拍赵德昭的肩膀,眼里带光,猛地点头道:
“官家有好生之德,是位明君,我等也要尽心辅佐才是!
大宋好,才是真的好!”
吕蒙正和小语等人也都点头称是,很赞同王溥的话。
赵德昭听后心有所愤,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对于他们这些不知内情的人来说,赵二就是冥君圣主,是合法继承的皇帝。
但对自己来说,他就是弑父的元凶,也是将大宋带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后世所称的祖宗家法,可以说,就是赵二自己的主张!
自己若是登基,定要改变大宋腐朽的地方,还他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
文德殿。
赵德昭如期来到文德殿,开始自己今天的讲学。
宋代的宫殿形制,虽然以小巧精致为要,但文德殿的规制却是格外的大!
这规制的差异,也暗合赵二时代,重文轻武的主线吧。
守门的侍卫也都早己得了信,一见赵德昭来了,便打开了大门。
等门一开,眼前的景象却让人不由得赞叹不己!
只见数千名白衣士子端坐于席上,每人身前都放着大张的几案,上面放着西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
每人都在摇头晃脑,吟诵诗文,仔细闻,还能闻到砚台里发出的淡淡墨香。
都说宋朝是文人的天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待大门打开后,数千名士子不约而同的扭过头来,目光都汇聚在赵德昭身上。
其中,还包括一些之前在贡院闹事的太学生们。
赵德昭虽说十分外向,情商也高,面对不同人等都毫不怯场,侃侃而谈。
但当受到千人注视的时候,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手心也渗出了些汗。
毕竟像这种大场面,自己也没经历过几次,想来还有点胆怯。
但想到自己的目标,赵德昭便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后,坦然踏过门槛,走到了正中间的讲座上。
说是讲座,其实就是一个镶着金边,颜色鲜艳点的席子。
前面也放着个桌案,摆放着经书和笔墨纸砚。
赵德昭大步流星的走到讲座上坐下,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众人。
他们表情不一,有些人满怀期待,有些人面露疑惑,还有的是存心看自己笑话的。
精神点,别丢份啊!
赵德昭扫视一圈后,却发现了一些熟人。
徐铉,赵恒,还有其他的两个小孩,估计应该是赵二的长子赵元佐和次子赵元僖。
想到这俩,赵德昭的心里便有些喜悦。
赵元佐是个老好人,后来因赵廷美之死被刺激疯了,整天疯疯傻傻,跟废人没区别。
而赵元僖跟赵二一样心思歹毒,无耻至极,但好在恶人自有天收,三十不到就嗝屁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就是老天给赵二的果报!
这俩货自己无需担心,不必管他!
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赵恒,他是典型的好运气,堪称被皇位砸中的人!
而且,相比他两个哥哥,还是要正常不少的。
能忍,会忍,但对自己来说却是个威胁!
将来赵二嗝屁,他肯定会打着为父报仇的幌子公然与自己决裂,不可不防!
不过,最让赵德昭奇怪的是徐铉,他怎么来了?
难道他也想当自己学生,听我洗脑?
啊呸,听我讲学?
要是这样,那不就乱了辈分了吗!
我叫你先生,你叫我老师,真就各叫各的是吧!
赵德昭一想,这场景有点尴尬。
他赶忙起身,走到了徐铉面前。
他这一走,顿时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搞得徐铉都有些紧张。
和懵逼。
赵德昭俯下身子,看着懵逼的徐铉低声问道:
“徐先生,您怎么也来听我讲学,您是我先生,又听我讲学,这辈分不乱了吗?”
徐铉听后并没表现出太多震惊之色,而是回道:
“孔夫子曾言,不耻下问,所以……”
“等等,你说谁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