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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妍一直不肯抬头。
霍泯眉头愈发拧紧，眸中担忧难以散去。
见她一直不肯配合。
霍泯只能扳起她的下颌。
她湿漉杏眸被灯光映着，好似那透亮清溪，纯粹又干净。
只是，纯粹杏眸里化不去的委屈直击他心灵。
顷刻间，他四肢百骸都酥麻。
“为什么哭？”
他放轻了声音，仿佛她是易碎娃娃，稍不注意，就会破碎。
“我没有哭。”
她发出的声音都带着轻颤，却仍不服地辩驳。
她眼眶已然湿透，理智已因霍泯的重视而防线崩塌。
从清醒发现自己失忆后，她只觉自己像水上的漂浮，永远落不到实地。
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
她没有安全感。
可霍泯，却如水上浮木，令快要溺亡的她寻到了支撑。
她轻掀眼皮，迎上他如黑曜石般黑亮瞳孔。
那瞳孔中央，映着她的模样。
这个景象，更令闵妍心中动容。
“眼泪都要掉了，还没哭？”
他温声揭穿她，眸中斥满了心疼。
“告诉我，为什么哭？”
闵妍觉得顶上的光太亮了，亮得霍泯眸底里的怜惜无处藏匿。
她羽睫轻颤，难以自控地坠入他深幽眸色里。
气氛在此刻升温，彼此眸光都在不安分地摇曳。
这过近的距离，与深邃凝视，统统令闵妍难以招架。
“啪。”
不知名的声音突响。
屋内灯光骤灭。
黑暗瞬间笼罩着他们。
本沉浸在霍泯墨眸中的闵妍被突然的黑暗吓到，发出小声惊呼。
下一秒，她感觉到肩头一重。
霍泯低哑又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跳闸了，别怕。”
她加速跳动的心脏这才消缓。
原来刚才那个不知名的声响，是电闸跳下的声音。
她抬眸，还未适应黑暗的瞳眸无法看清他的轮廓。
可全身感官，却清晰地感知到了霍泯的存在。
即便黑暗，也难掩他强烈气势和存在感。
外头传来佣人的脚步声与议论声。
他们也发现了跳闸，正急着要去开电闸。
闵妍感觉到搭在她肩头的手移开了，那手顺着她的手臂下滑，滑到了她的手腕处、握紧。
她杏眸一愣。
她看不清霍泯的表情，只能被他带着走：“走，先出去。”
天光亮时，也不是没有被他牵着。
可在这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全身注意力只能停留在手腕上的那圈温热。
他牵着她，越过长廊、渡过黑暗。
抵达门口、看见月光那刻。
闵妍才发现，心跳声剧烈举动得仿若要震破耳膜。
她如今借助着月光看清了他的模样。
只见他转过身，挺立五官被光影点缀，深幽黑眸完美融入背后夜空。
不，应当说，比浩瀚夜空还要瞩目。
“电闸怎么回事？”
霍泯依旧没松开握着她的手，冷声质问着佣人。
“先生，刚尝试了重新开启电闸，但是马上就往下跳，可能是电路问题，刚才已经联系了物业电工过来处理了。”
“尽快处理。”他冷声吩咐。
“是。”
直到霍泯侧过头，目光再度落回她身上：“灯估计没那么快复通，要出去散步还是在这等？”
她才惊觉自己盯着人看了很久。
忙反问：“能去哪散步？”
“跟我来。”
他扣紧她的手腕，带着她朝外走。
刚才里头黑就算了。
可如今，月光明亮，他却还紧握着她的手腕。
她还是不太习惯亲密。
闵妍红了耳尖，往回抽了下手。
她的动作令霍泯停下脚步，回头望她。
对上他的凝视。
闵妍忙出声解释：“这外头不黑，我自己走就好。”
她说得委婉。
实则想表达意思是：刚才在黑暗中，愿意被他牵着是因为看不见路。
而如今，能看清路了，所以他没必要再牵着她。
霍泯面色微顿。
她一看，便知道他听明白了。
因为下一秒，他便松开了她。
手腕上的热度瞬间散去。
在室外，那弥存的温暖更加显化了凉风的存在。
一热一冷，截然相反。
他们并肩行走在别墅区内的小道上。
谁也没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走着。
月光洒下，夜风从枯叶中穿梭，窸窸窣窣、似是一场自然界音乐会。
别墅区很安静。
小道上唯有他们两人。
气氛安静。
闵妍偷觑了眼霍泯，见他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正要启唇，想说些什么时打破这安静中透着尴尬的氛围。
前方一道尖锐女声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又是你！”这女声透露着对方明显上了岁数的年纪。
闵妍诧异朝声源处望去。
瞧见前方，有位老太太，左手拎着块纸皮，正叉腰表情很凶地望着她。
闵妍一脸懵，她朝左右、后面都扫了眼。
结果半个人影都没瞅见。
最后一脸疑惑地指着自己。
“您是在说我吗？”她迷茫问。
“你是不是又想来偷我的纸皮！”老太太尖声质问。
“啊？”闵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在路上中、锅从天上来。
莫名其妙，她长得哪里像要偷纸皮的人了？！
她看向霍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侧头，就瞧见霍泯面染寒色，一脸不虞地望着那老太太。
这反应，明显是认识对方啊。
她压着声，小声询问：“你认识她吗？”
“你以前误拿过她家纸皮。”他转了过来，言简意赅。
闵妍简直黑人问号。
她误拿过人家的纸皮？
她为什么要拿人家纸皮？
见她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迷茫表情，霍泯神色淡漠地补了一句：“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开始从事废品行业了。”
闵妍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去收废品了。
这个职业，跟她所学的专业，实在是太割裂了。
她表情复杂地看向那气势汹汹的老太太。
她能不能说：误拿纸皮的那个她不是现在的她，不要找她麻烦好不好。
见老太太还瞪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回：“您放心，我只是出来散步，完全没想过要动你的纸皮！”
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头疼。
老太太哼得老大一声，阴阳怪气：“长得漂漂亮亮的，结果喜欢偷人家东西！”
闵妍：多谢你夸我好看。
她想着不再搭理对方。
却听见一旁的霍泯厉声反驳：“她没偷过东西。”话语里斥满瘆人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