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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贝卡带她来了公园。
红发女孩走在前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拿了一颗丢进嘴里嚼了半晌。
上学时间公园里空无一人，两人吹着冷风一前一后地走着。
风将她们的头发扬起又落下。
瑞贝卡坐在了秋千上，脚尖轻轻推着地面慢腾腾地晃悠着身体。
“今天挺冷的，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下雪了，你看天气预报了吗？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吗？”
奥莉薇娅摇了摇头，坐到了她旁边的秋千上。
瑞贝卡的表情有些可惜，点了下脑袋说：“好吧。”
她吹了一个小小的泡泡，“好冷。”
奥莉薇娅看过去，她又立马补充道：“这个泡泡。”
她摇晃着秋千，抬头望向天空。
奥莉薇娅闭上眼睛，轻轻晃动秋千，感觉自已在这一刻放空了。
四周没有打量的目光，没有走远后的窃窃私语。
这里只有鼓动的风声和潮湿冰冷的空气。
她呼出一口气，白气在她唇边袅袅升起。
“弗朗西斯纹了个蝴蝶纹身在脖子上。”瑞贝卡仿佛心血来潮一般说，“还挺好看的。”
“你喜欢？”奥莉薇娅朝她看过去。
“是啊，蛮不错的，看得我也想弄一个了。”
奥莉薇娅想了想：“这可不算一件小事，值得好好考虑一下。”
“是这样的没错……”瑞贝卡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知道弗朗西斯今年要在家陪我过圣诞节吗？”
“是么。”奥莉薇娅弯起眉眼，“这样挺好的啊。”
“是啊。”顿了顿，瑞贝卡的语气低沉了不少，“但我和他吵架了，就像我和你吵架一样莫名其妙。”
奥莉薇娅愣了下，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莫名其妙。”
瑞贝卡没说话。
“你只不过想要一个‘安定’。”奥莉薇娅说道，“这并不令人费解。”
瑞贝卡笑了下，这次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在她这个本该追逐自由和奔跑在旷野的年纪，她想要的和大多数同龄的孩子都不一样。
泽维尔也没想过离开阿马郡镇，但他们是不同的。
奥莉薇娅轻声说道：“贝卡，我爸妈要离婚了。”
这个从她出生后就是一整块的家，要碎成两块了。
瑞贝卡点点头：“我听说了。”
“我妈会带着卢卡斯搬走。”
“卢卡斯……那个小可爱。”瑞贝卡顿了顿问道，“那你呢？”
“我的话……还是跟着我父亲吧。”
瑞贝卡沉默地点了点头。
奥莉薇娅察觉到她想问一些事情，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打算问。
瑞贝卡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皮肤很白，耳朵被凉风吹得泛红。
一上午她都在听身边的人议论奥莉薇娅。
议论她父母，议论她本身，议论她周围。
这议论跨度很长，从一年前议论到了一年后。
这议论的想象力也很足，把德考迪一家从内揣测到了外。
他们好像凭空得知了些外人很难得知的事情。
瑞贝卡实在受不了了，踹翻了一个正津津有味说奥莉薇娅如何装模作样的男生的桌子，冲出了教室。
她原本想去找奥莉薇娅问个清楚的。
可是她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奥莉薇娅正站在置物柜前发呆。
就像现在这样。
垂着眼，抿着唇，眉毛不自觉蹙起。
就两秒。
两秒的时间，她心里的烦躁和之前对她的愤怒和埋怨通通没有了。
她只想过去对金发女孩说：“嘿，别管那些蠢货了，我们一起去玩吧。”
其实瑞贝卡清楚地知道，留在阿马郡镇的决定是个固步自封、停滞不前的决定。
这是她自已的问题。
没有谁有必要为了她的问题而改变规划的道路。
弗朗西斯没有，奥莉薇娅也没有。
可是割舍很痛啊。
痛得瑞贝卡只敢紧紧抓着，不敢放手。
那么，她要一直抓着吗？要一直绷着、怕着，警惕着吗？
瑞贝卡问自已，要这样吗？
她扯了下唇角。
沉默许久，红发女孩缓缓开了口。
“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什么？”奥莉薇娅扭过头来。
“你从阿马郡镇搬走之后，我可以去找你吧？”
“你的意思……贝卡……”奥莉薇娅有些愣神，半晌才缓缓笑了起来，她用力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如果我搬走，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瑞贝卡晃着秋千：“你的房子里会给我留一间屋子吗？”
“会的。”
“你会给我做奶酪豆腐排吗？”
“会的。”
“你会陪我出去逛街吗？”
“会的。”
“你会……”女孩的话语停顿。
奥莉薇娅看着她。
瑞贝卡偏头和她对视，笑了下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会。不过我最想知道，你会过得开心吗？”
奥莉薇娅感觉鼻子有些酸涩，她也笑了下说：“会的。”
“那，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前面那些都可以不用做到。”瑞贝卡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她看到了金发女孩眼里欲要落下的泪珠。
是的。扭转瑞贝卡决定的那两秒里，她看到了女孩的难过，和此刻别无二致又异常不同的难过。
亲爱的奥莉，对你来说，这里太痛苦了吗？
仅仅只需要一份理解，就能够让你的委屈、郁结和压抑凝结成珠。
瑞贝卡擦了下她的眼尾，笑着说：“以后要笑啊，奥莉。”
奥莉薇娅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扬起，突然听到不远生吊儿郎当的喊声。
“诶，搞什么啊？逃课都不找我的啊？”
她们一起望过去，见到泽维尔正双手插兜往这边走过来，而他身侧跟着一位黑发绿瞳的女孩。
看清是他们之后，奥莉薇娅侧过脸擦了擦欲要落下的泪珠。
泽维尔哎呀了一声，脚步一顿，她身后的女孩差点撞到他身上。
“啊……瑞贝卡你搞什么？你不会……”他的视线在奥莉薇娅微红的眼尾和瑞贝卡的脸上徘徊。
似乎很怀疑是瑞贝卡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快步走过去将瑞贝卡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去啊，你不会真那么冷酷无情吧，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对奥莉冷言相对？”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瑞贝卡皱了下眉，“我们就聊了聊。”
“不是你惹哭的啊？”泽维尔悄声问道。
“不是……是吧……反正总之，是好的那种。”
“好的？”
“嗯。”瑞贝卡把他的手拿开，有些无语，“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泽维尔嘿嘿笑了两声，挠了下脑袋：“不是就好，嘿嘿……那么这样说，你们和好啦？”
瑞贝卡嗯了一声，突然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情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允许你们逃课就不准我们逃课了？允许你们来这个公园就不允许我们来这个公园了？要不要那么霸道啊？”
“……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