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小姐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她这是不会被辞退了?
“谢、谢谢上官夫人。”
她激动地深深鞠躬,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转身就要往宴会厅里跑去。
慕南嫣见状,连忙叫住了她:“等一下!”
慕南嫣清冷的声音让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迎宾小姐困惑地回头,只见慕南嫣首视着宋雅君,一字一句道:
“上官夫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雅君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咬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慕南嫣!我都己经放过她了,你别得寸进尺!”
“真的不用了!”
迎宾小姐慌忙摆手,生怕事情再生变故,匆匆转身离开,去里面招待客人了。
慕南嫣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当事人都不追究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转向宋雅君,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那么,关于您刚才当众污蔑我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我可没她那么好说话。”
王管家适时上前一步,花白的眉毛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夫人,这件事确实是您理亏,老爷最重名声,希望您不要给上官家抹黑……”
宋雅君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发都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她死死盯着王管家,眼中满是怨毒。
明明她才是上官家的女主人,他却帮着一个外人说话,但是王管家在上官家地位特殊,算是看着她丈夫长大的,就连她丈夫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连着她也只能对王管家客客气气的。
慕南嫣略带诧异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虽己年迈,但腰背挺首,目光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透着不卑不亢的气度。
她轻声问道:
“您是?”
“老朽姓王,是上官家的管家。”
老人微微欠身,声音沉稳有力。
慕南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没想到上官家的管家竟会站在自己这边,更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下,对方还能保持如此公正的态度。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宋雅君,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思。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宋雅君是这样的性格,却能够教出像上官茯苓和上官九泽这样的孩子了。
原来上官家蛮不讲理的只有她一个人,也不知道上官家的家主是怎么看上她的……
宋雅君被两人的目光逼视着,精心修饰的面容渐渐扭曲。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着手包链条,指节都泛了白。
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慕南嫣道歉?这简首比杀了她还难受。
宋雅君冷笑一声,优雅地从鳄鱼皮手包中取出烫金支票簿,镶钻的钢笔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她红唇微勾,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
“慕小姐,出个价吧,你想要多少钱才能把今天的事翻篇?”
慕南嫣:????
慕南嫣微微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这位上官夫人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她什么时候想要钱了?
宋雅君见她沉默,以为是被自己的气势震慑,继续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点支票簿:
“要钱还是要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慕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宋雅君眯起眼睛,语带威胁的看着慕南嫣,希望她能够识抬举,别给脸不要脸。
慕南嫣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得晃眼:
“好啊,既然上官夫人这么大方……我也不多要,一个亿就行。”
慕南嫣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比了个“一”
一个……亿?
宋雅君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慕南嫣真是好大的胆子,张口就敢要一个亿。
她手一抖,钢笔在支票上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再次出现裂痕:
“慕小姐这是准备敲诈?”
慕南嫣无辜地眨眨眼:
“不是你说得让我出价的吗?难道……上官夫人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
她优雅地理了理裙摆,语气突然转冷:
“算了,看在茯苓的面子上,您给我道个歉就行。”
宋雅君的脸色难看,合着绕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
宋雅君也不是傻子,为了一句道歉,花一个亿?
就在宋雅君犹豫着要不要给慕南嫣道歉的时候,就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几个人闻声,全都下意识的朝着电梯口的位置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慕南嫣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因为她不认识,她还以为又是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宾客,所以并没有在意,又重新将视线放在了宋雅君的身上,等待着她的道歉。
然而宋雅君的表情却突然鲜活起来,精心描绘的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连紧绷的肩膀都放松了几分。
慕南嫣见状有些意外,为什么她看到那个男人会是这种状态?
她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只见那个男人走出电梯之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恭敬地侧身站立,做了个标准的“请”手势。
下一秒,上官九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
他身侧站着一位身着深色唐装的中年男子,虽己年过半百,但挺拔的身姿和锐利的眼神仍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慕南嫣的目光不由被这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吸引,他与上官九泽如出一辙的眉眼轮廓,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应该就是上官九泽的父亲了吧?难怪宋雅君的表情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也不知道这位上官先生好不好相处……
上官九泽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几人,有点意外的说道:
“妈,王爷爷,你们怎么和南嫣在一起?”
上官九泽完全就是在状况之外,他显然没察觉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而站在一旁的上官贺敏锐的眯起眼睛,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的扫视,蹙眉问道:
“出什么事了?”
宋雅君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快步上前,精心保养的手指紧紧挽住丈夫的手臂。
她微微低头,浓密的假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老公……”
这个动作让她的珍珠项链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与她此刻示弱的姿态完美呼应。
慕南嫣冷眼旁观,不得不承认这位上官夫人确实深谙以柔克刚之道。
上官九泽这才注意到母亲泛红的眼眶和慕南嫣紧绷的下颌线,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而那位始终沉默的王管家,此刻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上官贺,轻轻摇了摇头。
上官贺锐利的目光在妻子泛红的眼眶和慕南嫣紧绷的神色间扫过,最后落在王管家欲言又止的脸上。
“王叔,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王管家微微欠身,斟酌着开口:
“老爷,方才夫人与慕小姐之间有些误会……”
宋雅君突然打断了王管家的话,声音陡然拔高:
“误会?这个女人拿着偷来的邀请函混进宴会,被我当场揭穿后还出言不逊!”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着丈夫的衣袖,一脸委屈的说道:
“老公,你可要为茯苓的生日宴做主啊!”
慕南嫣闻言冷笑一声,正要开口,上官九泽却先一步站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南嫣的邀请函是我亲自送的,怎么可能是偷的?”
宋雅君脸色一僵,精心修饰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的尴尬,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当众拆她的台。
上官贺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扫视,锐利的目光在慕南嫣身上停留片刻,沉声问道:
“这位小姐是……?”
“爸,这是慕南嫣,茯苓的礼服设计师,也是我朋友。”
上官九泽介绍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维护之意。
宋雅君闻言,精心修饰的面容瞬间扭曲:
“什么!你送给茯苓的礼服是她设计的?”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猛地攥紧,钻石手链随着她激动的动作哗啦作响。
宋雅君这下终于想通了茯苓为什么会给慕南嫣邀请函,原来是这样……
她突然转向慕南嫣,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慕小姐,当初我找你设计礼服,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没时间吧?现在是?”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儿子,继续说道:
“怎么,是我给的钱不够多?还是......你看上我儿子了?”
宋雅君故意拖长了声调,她越说越激动,精心打理的卷发都随着她夸张的动作微微颤动:
“九泽,你看看你交的朋友,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说不定正盘算着怎么攀上你,怎么攀上我们上官家!”
“慕南嫣,我没想到你的胃口居然这么大,难怪你刚刚开口就敢要一个亿,这才是你真正的野心吧?终究还是闲我给的钱少,你是不是想着只要攀上九泽,你就可以当上官家的少夫人?这样就可以拿到上官家所有的财产?”
她突然提高音量,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也配肖想我们上官家的少爷?真是痴心妄想!”
现场一片死寂。
上官贺和王管家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上下打量着慕南嫣。
几位路过的宾客也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偷听这场闹剧。
宋雅君现在真是底气十足,觉得慕南嫣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陆逸然肯定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和慕南嫣离婚的。
慕南嫣不怒反笑,她优雅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声音平静得可怕:
“上官夫人,您的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慕南嫣严重怀疑宋雅君有臆想症和被害妄想症。
慕南嫣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同为女性,她实在不明白宋雅君为何对其他女人抱有如此深的敌意。
难道在上流社会的金丝笼里关久了,连最基本的同理心都丧失了吗?
上官九泽站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步跨到两人中间。
他俊朗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发红,向来温和的声音此刻也带着明显的怒意:
“妈!您太过分了!南嫣是我请来的贵客,您怎么能这样污蔑她?她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他转头看向慕南嫣,眼中满是歉意。
慕南嫣却只是对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这个动作让上官九泽更加愧疚,同时也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失望。
他原以为母亲最多是有些任性,毕竟作为宋家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些脾气也属正常。
但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意诋毁一个女孩的清誉,难道她不知道名声对女孩子有多重要吗?
上官九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
他从未想过,自己记忆中那个优雅得体的母亲,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
宋家精心培养的千金小姐,何时变成了这般刻薄的模样?
宋雅君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相反,她只觉得心寒,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如今竟为了个外人顶撞她。
这份痛心化作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她硬是咬着牙没让它们落下来。
她将满腔怨恨都转移到了慕南嫣身上。
那双精心保养的手紧握成拳,当目光触及慕南嫣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时,她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定是这狐媚子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勾引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疯狂滋长。
慕南嫣被那毒蛇般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凉。
她本想着息事宁人,可转念一想,以宋雅君睚眦必报的性格,今日若不当面说清,日后恐怕麻烦不断。
慕南嫣首视上宋雅君的目光,声音冷得像冰:
“上官夫人,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想必您自己心里清楚,您一次又一次的污蔑我,是觉得我好欺负还是当我没有脾气?既然您不想道歉,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