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都只有他的千代澜音。
而非她的心里,装了别的男人。
不论用什么手段,不论她经受几世轮回,这似乎都是她逃不掉的宿命。
所以才会在她刚降生时便遭到抢夺。
他需要她的气运滋养自已的寿命,更需要借助她体内的巫蛊和信仰之力,来增长自已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凭借着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存活于世数百年的原因。
更是为什么旁人无论如何都杀不掉他的原因。
想要他死,除非连着被诅咒的那个人,一起被杀死。
这本来就是个死局。
他将自已的命,和沈长宁的命连在了一起,一旦失败,他宁愿毁掉沈长宁,让她魂飞魄散,也不会让她如愿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这是一个死局,要么生,要么死。”
选择生,便是沦为祁连铮的所有物。
选择死,便是同他一起,坠入阎罗地狱。
所以不论哪一条路,于她而言都不是最好的。
祁连铮擅长布局,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所走的每一条路,都是祁连铮提前就已经铺就好的。
现在的祁连铮,力量应该已经恢复到巅峰了吧。
一场大战死了那么多人,无数死气供养他那副肮脏不堪的身躯,现在的他,才真正算得上是不人不鬼。
“祭司大人,您就没有法子可以破了这个死局吗?”
霍冲很担心,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怎么如今,情况却又忽然变得糟糕了起来。
阿郎转身,抬头看向天上的那一轮弯月。
清冷的月华洒落在他身上,那被蒙住的双眼无端给他添了几分神秘朦胧。
衣袍鼓动翻飞,过了许久他才说:“他会想办法破局的。”
“他不会让她死的。”
“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若再次死亡……”
她将不复存在了。
“他?”霍冲不解:“祭司大人口中的他,是谁?”
“自然是愿意为了姐姐付出一切的那个人,哪怕是生命。”
“可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霍冲很迷茫。
这世上谁会为了另外一个人,去付出自已的生命呢。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且无比珍贵的。
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所以她不理解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了。
阿郎说:“会有的,他会来的。”
以前他能做到,现在也一样能做到。
“换命咒,会让她的生命枯败衰竭,霍大人,姐姐的时间不多了,他马上就要来了。”
阿郎说话总是这样,前言不搭后语,所以很多时候,霍冲都是听不懂他说话的。
只能听个大概意思出来。
次日天才刚刚亮,沈长宁便已经醒了,东陵进来伺候她洗漱。
“东陵,朕的后脑处,怎么那么疼?”
沈长宁摸了摸自已的后脑,不仅疼,好像还有个包。
东陵嘴角一抽。
她总不能说,是昨天晚上霍冲大人用棒槌给砸的吧。
估计霍大人也是太着急, 没找到东西,这才随手拿了个棒槌扔了过来,扔的还怪准呢。
“是吗?奴婢看看。”
东陵装模作样地上前去查看了番,然后再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说:“呀,当真是好大一个包呢!”
“还很红,奴婢想,许是夜里蚊虫多,叮咬了陛下,这些该死的虫子,竟敢伤了陛下龙体!”
沈长宁:“……”
是吗?
她怎么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
但具体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大上来。
今日的朝会倒也无聊,无非便是向底下的臣子汇报战后的恢复事宜,以及城墙的修缮问题。
不过倒也有个好消息,北萧内部忽然发生动荡,据探子来报,北萧城中,出现了大量叛军,甚至有不少的民间组织了起义军。
那起义军的首领,便是周奉年。
沈长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撑着自已的腮帮子静静听着他们汇报。
在听到北萧起义军时,脸上更是连半点儿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陛下,您对北萧起义军一事,可有看法?”底下的臣子们发现,自已说了一堆,自家陛下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反而让她哈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倒也怪不得沈长宁,只是近日来身子疲乏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战过后的松弛感,让她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
先前征战,神经时刻紧绷着,这回了京城后,反而有几分不适应了。
沈长宁自是不知,这其实都是换命咒给她带来的副作用罢了。
“朕还能有什么看法。”
“北萧的起义军的首领原是北萧王庭的大将军周奉年。”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这……”
王庭的大将军,怎么会沦为起义军?
难道他也要走了叛军的路子?
沈长宁勾了勾唇:“急什么,北萧内乱,咱们趁机再去添一把火便好了。”
就如同当初北萧派了眼线在盛京城里四处散播谣言的手段一样。
沈长宁学以致用,曾经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已,现在她就用相同的方法还回去。
况且,北萧还有一个北绒。
北绒受压迫太久,他们等这一刻也等太久了。
人一旦被压抑得很了,总会爆发出一股连自已都想象不到的力量来。
北绒便是如此。
此番北绒援军同他们一起,只怕是北萧早就知道了,但现在他们分身乏术,光是王女和王君的陨落,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了。
加之北萧多年来的残暴统治,民间怨声载道不在少数。
“陛下,夏朝使者求见!”
忽然,大殿门口的小太监前来禀报。
沈长宁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和疑惑。
“夏朝使者?”
夏朝使者何时来的盛京?
她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让他们进殿来。”
这个时候夏朝使者来了,莫不是……
“宣夏朝使者进殿——”
太监尖细的嗓音传了下去,一队红红火火的人马出现在偌大的广场之上。
无数的木箱系着红绸,当开清那为首之人时,沈长宁瞳孔一缩,迅速从龙椅上站起来,瞬间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