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竹走后,叶轻眉站在那扇古旧的木门前,目光悠远,仿佛透过那扇门,望见了北齐的辽阔疆域。
“理理,”她的声音温柔却有力,“你跑一趟北齐,务必把这封信交到北齐小皇帝手里。”
司理理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对叶轻眉的信任。
她接过那封信,信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叶轻眉娟秀的字迹,写着“战豆豆亲启”。
如今就只剩下叶轻眉和红豆饭,她们与其说是奶孙,不如说是忘年交。
叶轻眉看着红豆饭问道:“一辈子有多久?”
红豆饭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
“一辈子,人要怎样才不会变?要怎样才不会失去自我?”
“奶奶”
“上辈子,我从神庙而来,就像发现在昨天……豆豆,我明明知道你是女孩,还想把你推向权力的巅峰……你……你不会责怪奶奶吧……”
叶轻眉那温和的音容笑貌夹杂着几份失落的气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红豆饭感受到了叶轻眉的忧愁,说道:“奶奶,我不想做女王。你看,我的母后,她并不快乐。”
红豆饭一说起她的母后战豆豆,就难免对范闲有所抱怨。
范闲是叶轻眉前世今生的联系,也是她的软肋。
前世的记忆还在她的耳畔萦绕,庆帝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轻眉,你要许一辈子陪在朕的身旁,不离不弃。”
叶轻眉很想问他,他说过的不离不弃是怎样的不离不弃。
那般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可是最后为什么你又要亲手打破这一切的一切!
是不是,男人总是不记得自己的承诺,总是将出口的话语顷刻之间忘得干干净净?
…………
微微的风拂过脸颊,叶轻眉渐渐从回忆中缓过神来,随后露出几分苦涩的笑。
有些事情其实是忘不掉的,越是想忘记,就偏偏记得越发清晰。
“豆豆,有钱哪又如何?像我,算是富甲天下,却成为了别人的工具。这一世,我可不愿意重蹈覆辙。”
其实叶轻眉自己也不知道一辈子究竟是多长,她逃过了时空追捕,躲在时空的缝隙里,那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她只知道那是很久很久的一段时光,她久久沉浸在往日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而她,既然活了下来,像她这样死过一回的女人,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天真无邪了。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复仇,只有弱者才会哭泣,她叶轻眉才不是那样的女人!”
出了时空缝隙,便是南庆以及被时空扭曲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历史的轨迹被涂抹,甚至篡改。
她自己也记不清那些在历史长河里发生的人和事情,反正在这个时空里,一切皆有可能。
要是庆帝如今听到叶轻眉的那番说辞,见到如今的场景,他还会说这个“叶轻眉”只是他在走向权力巅峰的工具吗?
那叶轻眉一定会毫不犹豫扭下庆帝的脑袋!
她一身傲骨,看轻天下须眉。
红豆饭似乎看到了叶轻眉生出来的几缕白发,忍不住问道:“奶奶,为什么人总是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下一辈身上?我姥姥是这样,连你也这样。”
叶轻眉那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豆豆,你知道吗?人的一生就像一条河流,从源头到终点,中间会经历无数的曲折和转折。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太多的风雨,见证了太多的变迁。我们把期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并不是因为我们不相信自己,而是因为我们希望你们能够走得更远,看得更广。”
红豆饭低头不语,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角。
“可是,,,,,”红豆饭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疑惑,“为什么我要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呢?”
叶轻眉阴着脸,淡淡说了一句:
“我们没有选择!”
突然,听到外面的街道有马蹄奔跑的声音。
“各家各户,封城!”
封城?
叶轻眉闻到了战斗的气息。
那是一种混合着铁锈、泥土和血腥的味道,像是大地在低语,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不过连重生这种多少年来难得一见的奇事都让她遇见了,这次也只是小巫见大巫,算不得多么吃惊多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这不过就是未来无数战争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刘显对北魏发起了战书,他也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这个刘显是跳梁小丑也就算了!
他还想借刀杀人!
什么帝王恩宠,光复代国,说白了刘显就是想利用小慕容夫人的儿子,就是拓跋家族的皇室血脉为自己续命,顺便找个皇室后代,打着复国的旗号,为自己谋利。
天下谁人不知,拓跋窟就是一个窝囊废!
这个从小到大都是“草包”的刘显,如今成为跳梁小丑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想他毕竟还是皇子被人鄙夷蔑视?一向自负的风行烈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和煦的春风之下,叶轻眉手托着脑袋,唇边漾出一副极为和善可亲的招牌笑容,心里却在思索着眼下的形势,一只手轻轻搁在窗口的木栏上,食指忽高忽低缓缓敲击出诡异而奇特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