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人是需要技术含量和充足准备的。
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警方开始走流程排查嫌疑人了,主持人是其中之一。
他对此早有预料,以一副比较伤心的表情走进了案发现场,视线在尸体上粗略地停顿了一下,像是不忍心看一般移开了,“有什么想问的,就请问吧,”
“我和诹访虽然是朋友,但其实彼此之间不太关注对方的私生活,经常聊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比如节目的筹划之类的,如果要问我他和谁的关系不太好,我可能不太清楚。”
电视台里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如此的,连生活都充斥着工作,每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和同事交流最多的绝对是工作,能偶尔提几句私事都是有些摸鱼了,主持人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负责和主持人沟通的是高木涉。
他回忆着目暮警官转述的两位侦探小姐的话,面不改色地点头,先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们叫您来并不是想要询问您有关死者人际关系的事,而是、”
有一队警方从门口路过,传来了一声狗叫,打断了高木涉的话。
主持人背对着门口,陡然听到狗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队尾的几位警方人员,没看到发出狗叫声的警犬。
“哦,警局刚刚调来了几只警犬,”高木涉像是察觉到主持人动作,于是随口解释一样,“用来搜查证据的。”
“诹访先生是死于枪杀,凶器是猎枪之类的枪支,很不好隐藏,但电视台那么大,光由警方人员来搜查,很可能找不到,”
他笑了笑,“于是目暮警官调来了警犬,”
又像是有些疑惑一样,“不过刚刚走楼梯上来的时候,那几位警犬只来四楼转了转嗅了一下死者尸体的气味,有些不配合搜查工作,一直不太想在四楼搜查,看起来还想上楼,真奇怪。”
真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警犬很可能是嗅到了尸体上的硝烟味,又没在四楼嗅到类似的气息,反而嗅到了从楼上传来的浅淡气息,于是想要上楼。
它们无法说话,警方人员便不能理解,只以为是警犬们有些不配合工作。
主持人却能理解。
在听到的第一瞬间,他便反应了过来,在脸色陡然苍白了起来时,有些不可思议:警犬的嗅觉,居然如此敏锐吗?!
因为警犬过于稀少,他从未接触过警犬这种生物,平时只偶尔在一些关于违规药物的新闻上看到它们的身影,对它们究竟有多厉害其实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但隐约听说过它们对一些违规药物和枪支弹药都非常敏锐,专门训练过这方面,在机场搜查时也会刻意嗅这方面的味道,于是在听高木涉说的时候,他却没有太过怀疑,直接相信了,连连点头,“是、是这样啊,”
“哈哈,原来警犬也不配合工作啊。”
高木涉:“松尾先生,您身体有些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突然苍白了起来?我帮您叫医生吧!”
没等主持人阻拦,他便果断抬手提高音量,“医生,有没有医生啊!”
“松尾先生好像有些悲伤过度,身体不太舒服,脸色很苍白!”
主持人:“……”
他眼睁睁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看了过来,其中包括那位领头的胖乎乎警官和两位侦探小姐。
两位侦探小姐明明格外漂亮,一看便是在温室中舒展着花枝的娇嫩花朵,按理来说应该是见一见鲜血便脸色苍白软软倒进身旁男士怀中的淑女小姐,但现在在案发现场中,却面不改色,没有丝毫要晕倒的意思,反而看起来在认真破案。
主持人看到那位毛利侦探小姐眯起了眼睛,纤细的眉头向眉心蹙了起来,眼睛中有像是流光般的晶莹跳动了一下,一副侦探发现了线索的样子,“松尾先生,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她牵着另一位一直有些安静腼腆的柔弱侦探小姐走过来,没怎么掩饰自己怀疑的情绪,直接询问高木涉,“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高木警官?”
又是没等主持人阻止,高木涉立刻开口,用吓了一跳的语气说出了配合的话,“啊?我们刚刚在说警犬,”
“松尾先生说和诹访先生其实不太熟嘛,”他用随意的语气,稍微模糊了一下主持人刚刚话的意思,“刚说着,便有警犬路过叫了一声,把我们吓了一跳呢,”
“不知道为什么,目暮警官本来是要调警犬前来配合搜查的,但警犬们却很不配合,搜查员们带它们在房间里搜查的时候,它们一直想出去,还想蹿上楼呢,也太不听话了吧?应该让训导员加强训练了,真是的。”
这是抱怨,是提供了很多信息的抱怨。
主持人:“那个、”
他的话被毛利兰打断,“警犬们不愿在四楼搜查,想上楼?”
高木涉点头,“是的,怎么了?”
“之前,我父亲破案时,我曾和一些警犬有过接触,对它们印象深刻,它们不太像会做出如此不专业行为的样子,”毛利兰慢慢道,“既然它们想离开四楼,会不会是,凶器并没有在四楼?”
“高木警官,麻烦您令人带警犬上楼吧,看它们要去哪里。”
高木涉立刻点头,“好的。”
他看都没有看主持人一眼,仿佛没有看到主持人不止有些苍白,还开始有些扭曲的脸和抬手要制止的手臂,匆匆走出门,呼喊了几声,“喂,前面的几位……”
走着走着,他在走廊上停顿了下来,和刚刚路过了门口的那几位警官们对视了一眼,点头,低声道:“狗叫声学的很棒,嫌疑人相信了!”
又轻手轻脚地返回,在门旁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的人很多,大多都三五成堆,警方人员们彼此在说着些什么,看起来毫不在意有嫌疑人在此被询问,但主持人或两位侦探小姐每一说话、其他警方人员便降低了些的音量,暴露了他们其实很在意,在默默偷听。
毛利兰开口:“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松尾先生,”
“是因为知道一些什么吗?”
“什么?”主持人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是有些伤心,诹访那家伙……唉,”
他有些急迫地偷偷观察毛利兰的神色,“我们虽然不经常聊私事,但天天都见面聊工作,偶尔还会去吃夜宵,关系很好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不幸去世了,唉。”
观察着,他发现随着自己的话,毛利兰看向了三秋雪乃,似乎是因为自己有一位好朋友,不太忍心听他人描述好朋友去世,有些相信了,目光中的审视减弱了些,“我听到你对着直播说的话了,没想到你们之前的关系那么好,”
“节哀。”
主持人刚要松一口气,便听到冷不丁的声音。
“你是因为节目被砍,于是杀了诹访先生吧,松尾先生。”